【】瞪着手里的琴,足足发了一分钟的呆,然后抬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结果下手太重,疼得他惨叫一声,眼角都沁出眼泪来。
无比真实的痛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倒宁愿这一切是假的。
他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坐在卧室里的电脑前,端着咖啡,翻着论坛的帖子,等待游戏的新版本开启,而不是坐在一个火堆边,抱着曼托林,仿佛游戏里的吟游诗人。
对,游戏,周围的一切都太过于熟悉,熟悉到即使变成了仿佛FPS游戏的第一人称视角他也能一眼认出来,这里是游戏《幻色世界》的穆勒沙漠。
而这一切他并不愿意承认的现实,已经存在了整整两年。
两年前,连着加班两天的【】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了一个盹,糟心的紧急任务还不算彻底搞完,他连睡都睡不踏实,梦里都是狂暴的甲方和眉头间皱纹能夹死苍蝇的组长。
迷迷糊糊间,【】觉着自己走在一段铺了地毯的阶梯上,那些柔软的阶梯让人毫无安全感,就在他乱七八糟地想着“会不会塌啊”,阶梯完美应和他的乌鸦嘴,干脆消失,展露出脚下无尽的深渊。
【】惨叫着坠下,真实的坠落感令他猛然从睡梦中醒过来。
【】睁开眼睛之后,脑子迟钝地转了半分钟,终于各归各位,找回正常的思路,看清周遭之后,【】顿时傻了眼。
堆满文件的茶几和被隔夜茶腌渍得奄奄一息的发财树都没了,他身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周围一群涩涩发抖的小孩像抱团的鸡仔一样把他挤在中间,一股夹杂着汗臭的腐臭味一阵一阵往【】鼻子里钻,踩到了他刚刚苏醒过来的神经,连被超出认知100倍的残酷现状打蒙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进入到了呕吐的程序,奈何胃里空空,只能干呕。
这动静惊动了周围黑乎乎的鸡仔们,其中稍大的一个孩子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向他“寒星你没事吧?”
【】艰难地扭头,他不确定这孩子说的是不是自己,也许脑子还宕机状态,亦或这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但莫名觉着这个“寒星”是在叫自己。
“寒星?”
一句普通的疑问,他听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声音自喉咙中发出。
几撮褐色的长发随着他扭头的动作垂下来,尖端沾着不可名状的粘稠东西。
【】自觉神经粗壮,抗打击能力极强,但如此场景,【】还是只想就此晕过去。
大约是他的表情太过狰狞,鸡仔样的孩子们更慌,更加使劲把他挤在中间。【】本能地想在被挤到岔气前给自己腾出点空间,手上却没有半点力气,在几个孩子无意识的推搡中,狠狠摔了个仰面朝天,不管是力气耗尽的睡死还是撞击后的晕厥,总之是如愿失去意识。
但这之后,黑暗没有降临,反而是一片白得过曝的空间,除了面前有一把红得扎眼的椅子以外一无所有,包括自己的躯体,只有意识飘在其中。
那把椅子上靠着一个巴掌大的玩偶,【】认识这个人偶,是同学聚会上的伴手礼,是一个以此为生的自由业女生准备的,【】与她并不太熟,学生时代也就说过几句话,待过一个学习小组的交情,既然人家有心,他也不好推脱,客气地收下了,然后随手放在电脑桌上当摆设,在一堆手办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眼下,这个用毛线勾出来的玩偶僵硬地扭了扭胳膊和腿,尽量把自己凹出一个勉强算是坐下的姿势。
“你好,【】先生”,玩偶开口,不辨男女的含混声音,“很抱歉,由于某些失误,让你出现在这里。”
“……啥?”
“是这样,因为某些还不能告诉你的目的,我们召唤了符合条件的人来到这里,但是召唤过程中受到了不必要的干扰,导致你的召唤出现偏差,比我们各方面预定的计划偏差了很多很多来到这个世界,位置也有很大改变,这将导致本来应该进行的任务无法继续……”
感情我就是个错误……【】很想捂脸,却没有可以伸出去的手,只好用口头表达不满,“行吧,错误就错误,你们把我送回去,我既往不咎。”
“这个……”玩偶犹豫了一下,“好像做不到……”
“啊?!”【】的声音拔高了八个度。
玩偶立刻解释,“召唤是很复杂的,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我们只掌握了召唤过来的技术,反向召唤从理论上是无法完成的,即使有强行的通道,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也不敢轻易尝试。你也不想再尝试的过程中掉到时间的夹缝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不但招错,还没法补救,【】被气得头疼,只想爆粗口,如果不是没有身体,他甚至想动手打人。
玩偶在他爆发前迅速补救,“作为补偿,我们已经卸除了你原本的任务,并且赋予你保留原本世界记忆的力量,啊,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在原本世界的名字暂时屏蔽了,请暂时使用‘月下寒星’这个名字吧,反正都是你自己起的,放心,等你回去的时候会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