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坑中,随着清理出的土越来越多,整个身躯露出的地方也越来越大,最终整个都露了出来。
这时候新的问题出来了,大家谁也不肯碰她的身体。
说什么也不肯帮忙搭把手将她抬到前院搭好的柴垛上去。
用家丁的话来解释就是:
这可是鬼啊!谁敢碰?万一烧不死晚上再来找碰它的人怎么办?不成,不成。
冯四问了一圈,包括捕快在内都不愿意碰,害怕招惹惹不起的存在,也担心沾染晦气,祸及家人。
陆尘无奈,吩咐人拿来两根粗麻绳,他亲自下到土坑地下。
一根粗麻绳绑住她肩膀位置,一根粗麻绳绑住她膝盖偏上大腿位置,再让人抓着两根麻绳延申出的四根绳头。
“起!”
陆尘在一旁指挥,四名家丁一齐发力,终于将她从土坑底部抬了出来。
……
前院,搭建起来的六个柴垛分别躺着六具尸体,从左到右依次是三名捕快、鬼、黄少爷、黄夫人。
六名下人穿梭在柴垛中间忙碌,一坛一坛的灯油淋在柴垛和尸体上。
陆尘、冯四和另外三名捕快一人举一只燃烧的火把,站在对应的五个柴垛前面等待。
黄老爷站在最后,举着一只火把,他要亲自点燃发妻的柴垛,送她最后一程。
一声锣响。
午时已到。
陆尘抬头看了眼日上中天的太阳,将手中火把抛向面前盛放她的柴垛。
其他五人也纷纷抛出自己手中的火把。
燃烧的火把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碰撞在柴垛上。
火焰“轰”的一下剧烈燃烧起来,滚烫的热力将众人逼退到三米远,又逼退到五米外。
今日无风,火焰燃烧的黑烟笔直升空,就像撑起的六根柱子。
木柴燃烧的焦香味与皮肉燃烧的焦臭味混杂着充斥在鼻端,充斥的火焰热浪烤的人口干舌燥。
六个柴垛整整烧了一个时辰,冯四带着另外三个捕快早就已经离开,黄老爷身体扛不住也已离去,只剩陆尘等在一旁,看着它们全部烧完。
四个坛子分别装上三个捕快和她的骨灰,分别交还给捕快的家人后,陆尘带着剩下的骨灰出了城。
在城外找了一处小山坡,挖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将她的骨灰埋了进去。
……
回城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寒风起,各家的房屋顶上也飘起了炊烟。
陆尘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脚步一拐,去了一家常去的酒楼。
三菜一汤上齐,陆尘破天荒的要了一壶温酒,一口浑浊的苦酒入喉,淡淡的愁绪缠绕上了心头。
其实原本它们都不用死。
黄公子若不是草菅人命,她不会死,她不死黄公子和黄夫人不会死,黄公子不死,捕快们也不会死,可终究他们还是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陆尘想不太明白,只隐隐约约感觉与官府的作为有关。
唉~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生在若此浊世,陆尘也只能勉强做到独善其身。
何时才能达则兼济天下啊?
陆尘喝的醉醺醺回到了家,简单洗了洗脚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