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问了问几人的籍贯,亲族,经历等等,又感叹诸将士过得不易。
以李慧为首的几人都算南城尉的骨干力量了,全都是寒门庶族出身,否则也不会做这种低级军佐。
至于军卒,都是军户出身,别说这辈子,连下辈子都是当兵的命。
大家都久在军伍,啥时候见过这么随和亲切的世子爷?尉丞大人遣人来通传之时,已明白提示,休要惹怒了贵人,这是镇南侯世子来营里镀镀金。
巡城尉是武职,是高门贵户眼里的浊官。苏烈以公侯世子之尊不选清贵官职,却来当这个巡城尉,诸人既闹不懂,也不敢问。但这并不妨碍诸人包括军卒们生出亲近之心。
这么多年,贵人把他们当仆役使唤,他们都得感恩戴德。哪个高门贵子不是鼻孔向天的?有哪个贵人正眼看过他们?更别提和他们谈笑风生了。
一时之间,众人如沐春风,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闲话了一个时辰,刘和也回来了,诸人赶紧告退,安排晚饭事宜,兵卒们干活这个麻利,比平常利索的多。
苏烈也没出屋,一直等到李慧来请,说饭好了,才起身往前头走。
苏烈走到大堂月台上,不由得哑然失笑。十余口大锅飘着浓郁的肉香,排成一行。十名队长带队在大锅之后成为一列。见他出来,急切的目光都看向他。他看的真切,不少人喉头动弹,都在咽吐沫。
苏烈朗声说道:“我定个咱们南尉里的规矩!以后聚餐,我可以等大家伙,大家伙不用等我,明不明白?”
一众士卒齐声大吼:“明白!”苏烈微笑着一挥手:“开饭!”
四头猪一点没剩下,连猪尾巴都被扔进了锅里。就这还是被吃得盆干碗净,众士卒恨不得把锅舔了。过惯集体生活的人都明白,大伙儿一块抢着吃时,饭格外的香。
苏烈也没矫情,叫上老刘,王世虎和大门外刘和等人。一人两张面饼,围着李慧端进来的一大盆炖菜,狼吞虎咽的开吃。
马马虎虎吃完,苏烈让李慧、孙通陪着,趁兵卒们正在撒欢吃的时候,转了一圈营舍,果然是脏乱的不堪入目。
便又交代李慧、孙通,准备浓盐水,令士卒泡澡,洗衣,洒扫之类,总之明天一天,把内务整理利索。
然后便出门回府。
天气暗沉沉的,气压异常的低。云层低重,一丝风也没有,闷得让人喘气都费劲,甭管车里车外,都是湿热得昏昏沉沉,大雨马上就要来。
苏烈虽已寒暑不侵,在这环境里也不舒服。便把车门帘和两侧窗帘都撩起来,好通风透气。已近戌末亥初,街巷中灯火寥落,已是行人寥寥。
一行人跨过秦淮,沿着一条小巷向西疾走。快走到盐市的时候,一道银蛇突然横亘夜空,霹雳一般的炸雷轰然响起,大雨随即倾盆而下。雨点既大且密,落在车蓬上瞬间就形成了水帘,顺着车檐往下流。
三什府卫倒是安之若素,连个抬手抹脸的都没有,依旧护在牛车前后,低头疾步前行。
苏烈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心生警兆。对老刘轻声说,“停”。老刘勒下牛,跟在车边的王世虎立马警醒,断喝一声:“戒备!”
话音未落,驾车的老刘突然拔刀前指,拨开了七八支射向牛车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