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案翻到,杯倾碟洒的声音传来,粗豪声音猖狂大笑:“哈哈哈,别动,你穿什么衣服,就这样罢!谋反?谋反可不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陆审言的声音明显带了惶急:“你等可知本官何人,竟敢如此辱我?”
大汉嘴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正在嚼,带着咀嚼声的破锣嗓子又响起来,声音还挺大,不用刻意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你,陆审言啊,中尉府行军主簿,从六品高官。”声音突然拔高,恶狠狠的喊道:“主簿又如何?汝与六个小童抱背分桃,又博输三千两白银,至今三月不还。哼哼哼,主簿真是好身体啊?!我告到官里也是你输!”
走道里悄悄聚集了不少人,应该都是看热闹的食客。交头接耳,喜笑颜开。这可是大热闹!
陆审言尖利的声音响起:“你胡说,本官根本不识得你等!来人哪,来人哪,报官!报官!”
砰的一声巨响,“这欠条你总识得吧?还报官?你的从人都躺着呢!”
陆审言的声音更显悲愤:“这根本是假的!你先让我穿上衣衫!咱们再说!”
“哈哈哈,穿衣??做梦!!你若不还钱,我把你这样扔出去,让你斯文扫地!”
“你!你!你们这群无赖!”陆审言似乎冷静了些,声音稍稍放低,“诸位好汉,不管是谁指使你们,此处离我中尉府不远,诸位莫要自误!”
“自误?陆主簿,我等要债,名正言顺!!你放心,我等也不会拿你如何。正好你说中尉府,那是你的地盘,我们可不能去,那咱们就去建康府!!走,走!”
一阵几案摩擦,翻倒的声音响起,双方似是在拉扯,夹杂着陆审言尖利的“啊,啊,我不,别碰我!!”
听得苏烈和老刘相视而笑。
声音又停止了,双方似都在呼呼喘气,过了有半刻功夫,大汉也平静了些,温言说道:“陆主簿,莫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谁让你欠债不还呢?我等小民,无产无业,若不是逼急了,谁敢得罪六品高官?您就还了钱,大家方便。”
陆审言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大概这辈子没受过这等羞辱,但神志还算清醒,“你们血口喷人!到底是何来意!”
大汉的声音变得阴恻恻地“陆大人,要债呀,还能是何来意?还报官?若是真到了建康府,不论真假,物议汹汹之下,大人的官袍还能穿的住吗?”
大汉继续劝导:“大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不这样,这欠条刚才也让我拍烂了,这账您可以不还,再写一个欠条总行吧?我等也好对上有个回复。”
陆审言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写,我写。”
一会儿的功夫,大汉的声音又响起来:“陆大人,您说句话,这钱什么时候还?一个月?行不?”
一刻的功夫都没有,声音响起,大汉气恼的声音又响起来,“过来,过来,别等了,拖他去报官!”
几个大汉的脚步声响起。
陆审言发急的高声尖叫:“行,行。一个月!就一个月。”
苏烈起身往外走,老刘当先出了沉香雅室门,先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然后才来到走道。
苏烈到了走道里,放声大喝道:“何人报官?什么人搅闹生事?南城尉办案,闲杂人等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