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京城较远的一座偏远的别院里,一个看着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正靠着一个粗糙的枕头半躺在床塌上,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梅花。
说是床塌,其实不过是一张简陋的旧床和一床洗的发白的被子罢了。
不过虽然简陋但到底还是厚实,而且也打理的干干净净,因此也不让人觉得邋遢。
躺在床上的千云兮也并不觉得冷,反而被子里还是暖烘烘的。
毕竟刚才这里唯一的一个丫鬟拿着乘着热水的手炉为她暖过床塌。
此时房间里烧着碳火,也是非常温暖。
碳火虽是最廉价的,此时还冒着呛人的黑烟,但到底还是为这个陈旧的房间添上了几分温暖,将房外的寒冷隔绝在外。
只是此时床塌上躺着的人儿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脸上带着病白,看样子就知道塌上的人大病初愈。
现在还是寒冬,还冷的紧,也正是梅花开的正好的时候。窗外枝头上的梅花娇艳欲滴,即便被厚厚的白雪压着也还是掩盖不了它娇艳的颜色。
一枝盛开的梅花沿着开着的窗户窥探窗内的温暖,但又似是经受不住窗内的温暖,只是探头探脑的停在窗沿边上,不曾逾越踏进温暖的房间。
千云兮躺在塌上,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盛开的娇艳的梅花,眼中没有半分情绪。
“吱呀”一声,陈旧不稳的门被轻轻打开,听着声音似乎下一秒便要掉下来一般。
一个娇小的身影随着推开的门出现在千云兮的面前,这个小丫头便是这别院里唯一的丫鬟以瑶。
说是丫鬟,其实千云兮对她也是极好的,从未将她当成丫鬟看待。
不过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便是了,毕竟千云兮这些年也是自身难保,又有多少精力能够保护的了身边的这个丫鬟呢?
此时,这个面色比之千云兮只好一点儿,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薄棉衫的小丫头小脸冻得通红,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黑色难闻的药从外面进来。
外面现在刚刚放晴,阳光刚刚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出几分,融化着院子里的雪花。
俗话说“下雪不冷,融雪冷”,这个时候可比下雪的时候要冻人的多了。
在外面煎药忙了一通,以瑶也被冻得不轻,刚进到屋子里就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好似这样便能驱散寒冷似的。
以瑶刚想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放下,便看见千云兮开着窗户,盯着窗外的梅花发呆。
风有些大,吹的千云兮鼻头红红,带着几分病猫咪般的可爱。
以瑶连忙将那碗药放在房中那古旧的桌子上,急急的向着千云兮走来,为她紧了紧被子。
“小姐,您现在可是病着呢!可不能这么坐着吹风,您本来身子就不好,这要是冻着了累着了,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好!”
又起身走到窗边将左边窗子关小了一些,不让冷风直接向着千云兮躺着的床塌方向吹,以免冻着千云兮。
以瑶一边关好窗子回身,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此时完全看不出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活泼模样。
不过在千云兮的记忆里,她也是有沉稳中带着活泼的时候的,不过现在千云兮躺在病床上,她是如何都活泼不起来罢了!
这个丫头这些年跟着以前的千云兮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要是还不学的聪明一点,沉稳一点,完全是个活泼可爱的性子,那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以瑶这个丫头是千云兮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她现在还记得看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丫头喜极而泣的表情,以及那双渐渐将灰暗驱散重新充满了希望的眼睛。
仿佛那一瞬间她已经逝去的世界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这个丫头在她醒来之后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的那个模样。可能千云兮这辈子都不会忘得掉吧!
还真是忠心呢!
不过她所忠心的人已经没有办法看到了她忠诚的样子了!
没错,千云兮已经死了。
在她三日前,掉入这别院不远处的冰冷的湖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躺在这里的人,身体还是一样的,但是灵魂却换了一个。
她也叫千云兮,她是千家百年古族的大小姐。
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经独立掌权,将千家牢牢的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上。
当然,她的父母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成长为一个强大的人,对于千家父母来说是一件让人高兴的好事。
千家父母从千云兮小时候便希望她能够早日成为千家的掌权者,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她自己。
毕竟他们做父母的也不可能永远保护她,在他们还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让她成长起来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无疑,千家父母是明智的。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女儿就这样离开了他们,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千云兮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现在她在别人的躯体里,继承了别人的记忆,生活在别人生活的年代。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可能回得去了,毕竟她是因为车祸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想要回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