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漂浮盘旋在他鞋附近的小水母发生了一场骚动,小水母们先是被血液吸引过去,然后仿佛这滴血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但就在它们快要接触到血珠的前一瞬间,小水母群像是被集体轰炸了一半,发了狂似的往四处逃散,有几只甚至为了逃命撞到了一起,晕头转向。
太惨了,太惨了,万麟一边碎碎念,一边按住了伤口,荒郊野外,无医无药,如果感染了那可有罪受了.
他用刀子从还算干净的T恤上割下一条布,把伤口包起来。
但是陷阱还是要做完,他愤愤地想,否则就更加得不偿失了,受伤了就更需要蛋白质。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铁丝,凭借脑海中外公教做兔子套的那段远久记忆继续操作。
半小时后,这个简陋的野兔铁丝套居然顺利完工了,万麟折了一根结实的树枝插在地面,牢牢固定住兔子套的拉绳,这样即使块头大一点的野兔也挣脱不了。
最后他找了一些枯枝落叶盖好铁丝和绳索的踪迹。
大功告成!欣喜之余,万麟再次检查了一下被胡乱包扎的伤口,发现血没有继续渗出了,他松了一口气,才发现伤口甚至不疼了,指尖只剩下奇怪的酥麻感。
太阳已经悬挂在天空的西边了,他习惯性地抬起手腕打算看下时间,才蓦地记起这块表早在在十几天前就完全停止走动了.
但也许是习惯使然,他并没有直接丢弃它,渴望着哪一天这块表可以重新走动,就像他渴望着生活早日回归往昔正常那般热切。
还有一点,手表是好几年前外婆奖励他的礼物,虽然外婆已经不在人世,但只要手腕上还有那个熟悉的感觉,他就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既然天色还早,还有时间可以探索一番周围,身处陌生的野外,熟悉环境、寻找食物和庇护所是第一要务。
十几天来,他不断跋涉,但让他愈加绝望的是,一直没能碰到一个活人,难道在那场巨变中,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下来了?
一路上他都在不断留心想要找到个人或者组织的踪迹,以便抱团取暖,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找到,所以他都孤身一人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一切未知危险。
他起身,轻手轻脚地往丛林深处钻,避免惊扰到任何危险之物,而他定位的方法是最原始也是最可靠的,那就是太阳定位法。
厚厚的落叶层、成片的蕨类植物在鞋底发出轻微悉悉索索的轻响,越往前,头顶的树冠越来越稀疏,最后头顶再无遮盖之物,太阳完整地露了出来,他已经走出了森林,脚下厚厚的植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斑驳的岩石。
再往前是一座不高的断崖,有着莫名的即视感,当万麟爬到崖顶往下俯视的时候,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因为他想到了《旷野之息》里面的初始台地,当林克从那座葱葱郁郁的悬崖向四周眺望的时候,心情会不会也和现在的他有几分相似?
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很快又沉默了,因为即使发现了这样有趣的事情,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分享的人,他叹了口气,但等目光凝聚在悬崖底下一处闪闪发光的地方,笑容又回来了。
断崖的下方有一条小溪。
这就意味着有充足的水源,不再需要艰难地割开各种植物,去收集那些滋味诡异的汁液。
而且如果顺着溪流走,说不定能碰到像自己一样的幸存者,结伴而行的话,生存下去的概率可以翻倍,甚至有一定的概率抱到一条大腿,从此不再担心生存的问题。
万麟以最快的速度绕行到断崖下方,溪水波光粼粼,他跪倒在溪水边,迫不及待地用手掬起一捧水,手上传来令人陶醉的微凉感。
有救了!
接触到溪水的瞬间,这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大声呼喊,把多日来一直盘踞心头的悲伤、惊恐和绝望的念头压了下去。
溪水相当清澈,隔了一段距离都可以看到水底色彩斑澜的石子,还有不少小鱼和小虾也在水草间穿梭;但是,很快,万麟的笑容就消失了,虽然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它们,也存在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