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上一世的白知延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还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但已经死过一次的他更明白要把握当下的道理。
他坐在检察院的大厅手里还抱着温热的饭盒,心里想的全是待会见到池承勋后要说些什么,要怎么样才能不让讨厌自己。
回想起与他初见那次,是在一个下着小雪的夜晚,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狼狈的藏匿在肮脏的小巷,连上天都不肯施舍予他垂怜,但池承勋出现了,他给予他最炽热的善意,以一种古典的方式拯救了他,在那个雪夜里如神降世。
池承勋的身上藏着他过去灰暗的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冬天,于是白知延再不认为冬天寒冷。
他曾无数次偷偷来到这里,却只敢徘徊在检察院门外,他也像蛇鼠般将自己包装成最见不得光的窥探者,藏匿在暗处只妄想可以默默注视馈赠于他希望的光。
白知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回赠给池承勋,即便是多了一层身份也压不住他骨子里的卑微,他可怜自己的廉价,痛恨自己的出身。
也许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帮他对付白政仁吧,从上次在白家见面时他就觉得池承勋与白政仁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他怎么会费力去申请搜查令。
他的思绪还在乱飞时,池承勋终于下来了。
“白小少爷,是你吗?”
听到从他的口中叫出这个陌生的称呼,白知延只觉得很难受,他才不想当什么白家小少爷。
他拎着餐盒站起来对他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你好啊池检察官。”
待池承勋看清他的脸后有一瞬间惊讶,“你真的过来了啊?还有你怎么变样子了?”
H国医美十分发达,池承勋在想这个小孩是不是在假期时间去美容院做项目了,不然怎么跟之前见到他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没有。”白知延不知道他说的变样子了是指什么,如果他知道对方以为他去做了医美,估计会惊讶到笑出声。
“你先吃点东西吧,这些都是我家阿姨的拿手好菜。”他将餐盒递过去,池承勋轻声道谢后很爽快的接下了。
午饭送到后,白知延犹豫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想要留下,池承勋看出了他的窘迫,很善解人意的提出要带他上楼。
这可是上一世白知延没体验过的经历,他隐隐有些兴奋。
“你今天过来想必不只是来送个饭这么简单吧?”
“是的检察官先生,我之前跟您说的话是认真的。”
池承勋打开餐盒拿起筷子也不扭捏,夹起一块猪排就开始吃。
他一直沉默着进食,白知延见状也一直没再说话,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饭,白知延很有眼力的帮他递过水杯,这才开口对他说了句谢谢。
“检察官我相信以您的敏锐,肯定调查过我的资料,我跟白政仁没有任何亲情,他愿意接我回白家也不过是当作养了个宠物,而且白济泰因为财产分割也一直想方设法要置我于死地,我会找您合作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白知延这话说的真情实感,因为最近白济泰对他越来越过分了,明明上一世的时候他顶多是找些不痛不痒的麻烦来骚扰自己,而现在与他相抗,白知延都感觉力不从心,几乎每次身上都会多出新的伤口,他甚至在想也许下一次就要被他杀害了。
池承勋也不是瞎子,他从看到白知延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纱布,手腕处也隐隐露出一些红痕,估计是在白家没少受欺负,想找他求助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池承勋一顿心中有些不忍,“你说的这都属于你的家事,我无权干涉。”
“检察官,我不是需要您帮我逃离苦海或者是劝说他们改邪归正,我是想……”
白知延说到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阴狠恶毒?
“你是想什么?”池承勋眯着眼睛看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我想他们都不得好死。”
白知延的声音十分轻柔,可他的话却掷地有声,看着他坚定倔强的双眼正散发着强烈的火光,池承勋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
“即便他们是你的亲人?”
“我只有我妈妈一个亲人,但是她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孤儿。”
池承勋沉默了,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第二次偶遇,他一直把白知延当作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哪怕是之前他对自己发出邀请,他也以为是他与家里人不合在使小性子。
后来在他查到白知延的基本信息时才知道他一直生活的很艰苦,但他却认为白知延回到白家后就会过上好日子,以前不愉快的回忆也都将成为过去。
但是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
“可是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帮到你?”池承勋低头整理餐盒没有看他。
“因为我觉得检察官先生您是个好人。”
池承勋听后噗嗤一笑,眼中闪着点点星光,“你这个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些。”
白知延见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检察官,我有信心我可以帮到您。”
“那好啊,我先听听你要怎么帮我。”
池承勋承认眼前的少年不是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单纯,但他也不觉得一个学生会有多大的本领能与那两个奸诈毒辣的人相抗。
他追查了白政仁那么多年也没在他身上发现犯罪的蛛丝马迹,哪怕上次连搜查令都申请到了他也依然败退。
难不成靠这个小孩就能抓到他可以成立罪名的证据吗?
“您上次以搜查毒品的借口围住了白家,但他们一向做事做的缜密,你肯定没搜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吧?”
“什么?”
没想到让这个小孩看出来了他真正的意图,但他原本也知道很难一击即中,上次去搜查只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要是能有发现当然再好不过了。
“白济泰他现在工作的公司暗地里在帮白政仁的子公司非法催收债务,行事暴力恶劣。”
其实这件事也是白知延上一世在不经意间发现的,白济泰曾经带着一身伤回白家,据他贴身的秘书说是因为他对人下手太狠遭人反扑,差点丢了性命。
虽然他仅看到了那一次,但结合白济泰时不时带伤回来的样子,肯定是打人没跑了。
“我说的是事实,他经常去一家叫久魅的夜店,那里是他动手的老巢,但是调查是你们的工作,我只是想为你提供帮助。”
池承勋看着他若有所思,白知延也静静的回望他眼神毫不闪躲。
“检察官,我是诚心想与你合作的。”
白知延面上平静其实心里早已发慌,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就是白济泰的真实身份,但他不能这么早就露了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