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夏天,五年的军旅生涯结束了,在战友们相互拥抱中,在依依不舍无泪中,我告别了军营,光荣地退伍了,又回到了BJ东城区北新桥的那座四合院。
跟当初参军走时差不多,一切没有过多地改变,要说变化,之一就是西厢房二叔的酒越喝越厉害,这从二婶哭嚎频率中判断出来的,二叔喝多了就开练二婶,这就好比运作程序,缺一不可;之二就是院子里的那棵香椿树被霍大爷家渐渐长大的宝贝孙子爬上爬下,树枝被折得精光,光秃秃地如一根旗杆立在院中,老人家的鸟笼没地儿挂,只好挂在屋檐下。
这些都不重要,感觉变化最大莫过于东厢房的秀儿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水水灵灵,已不是五年前一说话就抽鼻涕的小黄毛丫头了。
父母心急火燎地跑前跑后,找人托关系给我安排工作,区民政部门领导(那时还没有退役军人事务部),每次都是三句话:您老别急,今年BJ有三千六百多名复转军人呢,咱东城区就占七百多,一个一个地来。
每每听到这话,老爸就一遍又一遍擦拭着眼镜片,他不敢得罪政要,以免日后儿子被分配到苦役部门,只好无奈地牵着老妈的手,步履蹒跚地往家走。
其实我并不着急,反正目前还有点复员费,况且这些年是真够累的,野战部队的特种兵不是一般城市兵能扛下来的,甭提那训练有多苦了。
没事儿时我就坐在院子里,香椿树已没了枝条,只剩下树梢挂着几片孤零零的叶子,我便支个阳伞,躺在竹椅上,晃晃悠悠地看书消磨时光。
这天中午,就见秀儿拎双舞蹈鞋走进院来,她“哟”了一声,笑吟吟地说:“怎么兵哥哥读上孙子兵法啦,晚了点儿吧?”
“不是兵法,是前赋,宋玉写的,庄子看不懂,孙子看不懂,老子更看不懂,本人还行。”我放下书。
“那您真能装孙子。”她拿起书看了看,“……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这都啥意思啊?”
“你上学时语文都是体育老师教的?就是说我东边邻居家有个小妹,长得太美了,美的不要不要的,她一出现,就迷倒一大片,啧啧,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万人迷。”
“你家东面邻居就是我家呀,那邻家小妹是谁呢?”
“就是你呗!”
她突然反应过来:“去你的,当了五年兵,还学会泡妞了。”说完推了我一下。
“不是,没想到你长大变得这么美,小时咋就没看出来呢,对了,小时候我也没注意过你。”
“瞎说,天天在一起上学放学,还经常骗我棒棒糖吃,你就没注意过我?”
“我真没注意过你,骗你天打雷劈。”
这时晴朗的天空突然就打了个响雷,接着我像触电一样,浑身痉挛了一下。
“烨哥你嘴开过光咋滴?这么灵验?”秀儿惊诧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