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那个机器人复杂的名字里挑了认识的几个字，管它叫“空裁π”。之后空裁π让她学习了一些格斗基本架势和套路，使她在擂台上可以先像模像样地比画几下，以掩盖获胜的真正原因；又给了她一个类似VR头盔的东西，戴上它后，她就可以进行模拟战斗，预先规划该如何操控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靠着这些安排，陆缘冰一路取胜。

看台上的嘘声渐渐消失，最后只剩掌声与欢呼，很快她就拥有了许多粉丝。

空裁π把一些粉丝对她告白的全息视频发给她看过，尽管他们长得千奇百怪，有的一半身体是金属，有的多长了几只眼睛……但陆缘冰还是能从告白视频中感受到他们对她真诚的爱。

原来胜利与荣耀就是这种感觉啊……陆缘冰有些感慨。

回想自己过去十六年的经历……不，自己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经历和往事，就只是一目了然的乏善可陈而已。

相比之下，在阿尔法城这样的高科技城市里，靠神奇的天赋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简直就是做梦一样的经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陆缘冰一直住在一间设计风格简洁得像牢房的高科技公寓里，要么打比赛，要么在家练拳，要么用“头盔”模拟战斗、玩游戏，以及从空裁π那里接收它筛选过的“彩虹屁”……

很快的，就到了本赛季的决赛前夜。

决赛的挑战对象是上届冠军，人称“格斗女王”，是个五六十岁模样的女人，满脸皱纹、满身伤疤，块头不大，然而体型精悍、动作敏捷，爆发力与耐力都极强，已经连续卫冕三年了，实在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空裁π提醒陆缘冰，格斗女王的速度非常快，如果离她太近，可能还来不及使用能力就被她扭断脖子。

不能打近身战，陆缘冰能想到的就只有老办法了：

在比赛中控制对手的骨骼，让她“不慎摔下擂台”。

可空裁π驳回了她的作战计划：

“决赛还用这招也太老套了。不如借力打力，推动她的手肘击打自己的肋骨，折断肋骨刺穿心脏……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这是陆缘冰第一次听空裁π说出需要杀死对方的战斗规划，而且说得非常具体，她不由得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杀人？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以格斗女王的水平，你不杀了她，下一秒死的就是你。”空裁π用不带情绪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冷漠地说。

然而陆缘冰与她针锋相对：

“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偷偷签了什么生死合同吧！”

“我没有主动签生死合同。但决赛默认就是决死战，我怕你退缩，本来打算赛前当天再告诉你的。”

“真不知道你的机器脑袋里是装的是机油还是水泥啊！！”陆缘冰觉得空裁π简直不可理喻，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觉得让我可能退缩的理由，是不想死，还是不想杀人？”

结果这次轮到空裁π困惑不解了：

“杀人？从你的语气分析，你这句话的重点是‘人’？哦对，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零三]

墙上的一道门开了，门中走出一个少年，虽然他有四只手、两条腿，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但神情精干，站得笔直。

陆缘冰记得他，他是她第二场比赛的对手，人称“爱蛛”。

“我买它回来本来是想给你练手的，现在正好做个说明。”空裁π对陆缘冰说，“你推它一下。”

陆缘冰现在对眼前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没有照办。

于是空裁π自己动手，手刚推到爱蛛眼前，他就迅捷地抬手挡开了。

这一幕有什么问题吗？

陆缘冰不解，却见空裁π又说：“这是他在颅内辅助芯片开了战斗模式时的反应。而如果我关掉他的战斗模式，甚至关掉知觉模式……”

爱蛛应声倒地，神情变得呆滞萎靡。

空裁π拉起他的一只手，一刀切断了他的手臂，鲜血泊泊流淌，他却毫无反应，就像那条手臂不长在他身上一样。

“喂，你在做什么！”陆缘冰这才着急了，却见空裁π随即叫出几个白色的球形小机器人为他止血，同时又对陆缘冰说：

“还没看明白吗？你的对手都跟它一样，其实并不是人类，只是人体宠物，因为它们没有大脑。它们能和你战斗，要么是靠‘战斗模式’自行计算，要么就是主人在进行遥控。对了，你能打这个比赛是因为我给你做了一个人体宠物的假身份。”

“什么意思……”陆缘冰这次完全愣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都和自己一样，是有家人朋友与喜怒哀乐的人类，在这种对等的竞争中获得的胜利才值得夸耀，可现在……

“没有大脑，就是宠物、奴隶？那他们的大脑……在哪里呢？”

“死了，或者在代用体里，就像我这样。”空裁π轻描淡写地说，“你觉得它们很可怜，对不对？那你就更应该帮我杀死格斗女王了，那反而是给她解脱……也是帮我女儿报仇。”

空裁π一个机器人为什么会有女儿？陆缘冰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而空裁π带上爱蛛，转身要走：

“你要是真想放弃决赛，也行，可你如果回老家，还是只能过之前的那种无聊日子；而如果待在这里，我会把你扔出去，你什么都没了，又没有芯片，很快会被非法科研机构抓去解剖吧……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