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的话说得很重,可对李佑而言却很恰当。
他是不知道韦文振会以身捕箭吗?或者说,他是不知道褚遂良等人,会为他拼尽全力,哪怕付出生命吗?
真心?呵,那只是李佑身为穿越者的便利罢了。
他根本就不是李世民的儿子,即便拥有李佑的记忆,他也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皇子。
真要是让他摆出皇子的架子,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再仗着自己的身份,走在路上看男子不顺眼就给人一巴掌,看女子漂亮就抢回府,那穿越之前的李佑应该早被枪毙了。
所以,他可以跟建造大明宫的所有人同甘共苦,也可以在大明宫建成时将功劳拱手相让,对于李佑而言,他能穿越成大唐的燕王,已经弥足珍贵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说我爸是一国之君更豪横的言语?
正因为此,李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努力。
长孙无忌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又如何?努力到最后,也只是一个国公,他当得了王吗?
但李佑不同,王只是他的起跑线,不想要都不行,除了犯谋反叛国等大罪,就算再委屈,他也要当一辈子王。
可当名为李佑的男人将褚遂良、苏定方、梁孝仁、阎立本、韦文振这些人集合在他的麾下,他就应该疑惑,燕王,为何要粗于文武呢!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岑师傅,我不能成为那薄弱的一环。”
庭院内,李佑对岑文本说完这一句,便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将绷在弓弦上的箭射了出去。
而这一箭的准头很不错,虽然只射中了木靶的边缘,但终于是靠他自己射中了。
可李佑看到这,却依然面无表情,是啊,还差的远呢。
岑文本见状,还是不明白,因为在他看来,韦文振做的事是理所应当的,惊讶的只是韦文振是一個理所应当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君王受到侮辱,所有的臣子都该以死谢罪,可当君王真的受到侮辱,有的臣子会以死谢罪,有的臣子却不会。
所以他才说李佑拥有一个很好的典军,不过身为师傅,岑文本就算不明白,也希望看到一个努力的燕王,故而他转身离去,等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草靶,草靶上还有韦文振的鲜血。
可岑文本照样将草靶立在庭院的另一侧,与木靶并排,然后看着李佑道:
“那么,就用这个草靶来验证殿下一个月后的箭法吧。”
李佑毫不犹豫一点头:
“好,到时我会射一百支箭,如果一百支箭都能命中这个草靶,就说明我做到了百发百中。”
岑文本眉毛一挑,打趣的看着李佑道:
“百发百中的意思,好像不止是命中草靶。”
李佑肩膀一耸:
“那岑师傅现在就可以离去了,想要一百支箭全部命中靶心……”
说到这,李佑本能的止住了话头,不过转念一想,他昨天跟岑文本已经说过穿越二字,便坦然的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那么,我应该有系统才行。”
岑文本一愣,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殿下又在说臣听不懂的话了。”
李佑当即大笑:
“哈哈……”
之后见岑文本双眼微眯,才止住笑声,屏气凝神,继续练箭。
岑文本也不离去,毕竟他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身为师傅能为李佑做什么了。
“不中!”
“中了!”
“不中!”
“不中!”
“中了!”
“…………”
随着岑文本的声音,他将李佑今日射箭的成果一一记在脑中,以便李佑练箭结束后告知。
不远处扶着韦文振看到这一幕的褚遂良,也放心的离去了。
往后的几天皆是如此,每当朝阳升起,岑文本就来到燕王府记录着李佑射箭的成果,除了练箭结束后告知李佑,这对师生一天之内便不再有任何对话了。
可燕王府是安静了下来,长安城却热闹了,这不?这一日,岑文本刚刚赶到燕王府,就见庭院内,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指着李佑大笑道:
“哈哈……我本来以为你那么喜欢游猎,箭法很好呢,没成想居然这样的差,苍天,那你之前游猎到底射到了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