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已经想过了,鲜卑连年入寇,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于百姓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生存下去,试问阎将军,您作为军人,是否愿意每日保护的是自己能够每日看到的家人,是否自己能够更加放心,是否自己作战的时候就会更加勇敢,因为此地就是家乡,已经退无可退,是否就会每日心安呢。如果我们的卫所制度能够建立起来,百姓被自己的亲人保护着,而且没有了因为单独居住而被屠戮的危害,并且,这些年,乌桓和鲜卑已经能够到冀州去劫掠了,我们的士兵在前线作战,但是在他们的心里明白,他们后方的家人可能并不安全!刘镇说道。
所以,你认为,把他们全部接到自己身边就会安全?阎柔问道。
不只是接到自己身边,还要对愿意搬迁来的百姓分田地,分房屋,官方建立公办的乡学,甚至游散子弟还要有组织起来,担任职务,如果有才能的子弟,还要推荐前往上谷郡或者幽州!然后加以宽厚仁政来管理百姓,我们也可以就此来逐步实现上古中说到的“大同社会”的理想世界,刘镇想着那个理想的世界。
阎柔看着这个前两日在战场上百射百中的青年,居然有如此见识,他在鲜卑生活多年,回到幽州以后也一直在军队中任职,对于治理民政自己是没有任何好办法的,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说服,想要去实现它所说的那个理想的世界。
程绪被他一番话也说的有点动心,是啊,这个时代的一户往往有五六人甚至更多,如果能把这一千三百名将士的家属都迁徙到这里来,这何尝不是一个壮举,那样,整个广宁县的人口就有六七千人,管理这么一个人口大县,是他以前没有想到过的。
而且,我们不但要善待所有愿意到此地来的百姓,还要收纳并州、冀州的流民,无论汉人、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夫余人、高句丽人、三韩人、丁零人,倭人我们都一并收纳,等慢慢我们人口多了起来之后,广宁的士兵就会更多,而且因为军屯的缘故,我们的军粮也会源源不断,如果以后这种制度慢慢推行,那么整个边地就不会再有之前的危机了。
程绪不敢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连忙打断了他,或许他前半段说的正确的,可是后面说的话已经越来越大逆不道,如果说迁徙士兵家属充实广宁县,这件事还能说的过去,但是收纳异族流民,擅自充实军备,那是什么?那是谋逆重罪,这是要抄家夷族的重罪,甚至可能为波及自己这个上官,年轻人还是太年轻,对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一点思考,程绪在心中想着,但是这个年轻人确实提了一个好建议!
刘镇此时思绪纷飞,哪里想到了这么多弯弯绕,他知道还有一年,黄巾起义就会开始,他们在路过巨鹿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太平道在东汉末年众多百姓心中的地位,因为是后世人,他也明白,那场黄巾之乱,是让东汉王朝皇权崩塌的开始,是三国乱世的开始,是无数英雄豪杰崛起的开始,所以,他虽然嘴上在说,其实已经根本没有把那个隔得老远的在洛阳的皇宫里面的那个东汉朝廷看在眼里,他想的只是如何在乱世之前积蓄力量,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如何生存的问题。
阎柔也认为这个办法可行,问道;程县令以为如何,如果此法能够实施,有利有弊,但是我认为,其利必然大于弊,当今之际,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最实在,没有汉人生存的地方哪怕是我们当兵的坚守再久,也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只有有我们百姓在这里耕种,我才觉得这里是我们汉人生活的地方。
程绪被阎柔所说的话打动,仲远说的办法我也认为可行,只是要实施这个方案,所做的前期准备还有很多,先是要如何与所有的士兵宣贯这个政策,如何让他们通知家里人,如何又获得幽州刺史刘虞刘大人的支持,虽然我在幽州刺史府担任从事多年,但是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刘虞刘大人,而且上谷郡的公孙孚大人是否会愿意我们这个办法。就算这前期的一切都顺利,后面又如何从幽州各地迁徙士兵家人到此,到了以后如何安置,堡寨如何建立,城墙如何加高,仲远所说的飞狐岭上建立的关隘又应当如何建立,这些都是我们目前即使得到支持后所必须面临的问题。
就把之前的问题解决,这巨额的耗费又从何而来,幽州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常年被鲜卑劫掠,辽东的公孙瓒常年又在地方用兵,耗费的钱粮无数,幽州府库早就已经捉襟见肘,去年幽州还依靠冀州的资助才度过难关,上谷郡就更别提了,本来人口就不多,每年的都要幽州养着,眼前我们需要的七百名骑兵部队的安置费,每人不说多了,就算十石粮食,每个士兵家属按照五个人算,那么就是三万五千石粮食,从各地迁徙来的一千三百名家属要安置,每人就算八石,那就是五万二千石,粮食就要八万七千石,这个耗费就要一个县一年的收成不止,然后还要准备牲畜、农具给百姓生产,算十万钱,加固城墙,建立堡寨算四十万钱,加上粮食,怎么耗费也要五十万钱,这些钱从哪里来?
刘镇和阎柔二人面面相觑,刘镇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这么难以实施,难道,自己那个“大同社会”的理想世界就真的那么难以实现么。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么,刘镇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如何才可行。
广宁为寇所抄,十室九空,帝为广宁县丞,与广宁县令程绪、广宁都尉阎柔等谋,欲徙边塞军士家属以充边塞,筑堡建寨,扩城垒墙,屯田自给,以卫边庭。
——《新汉书·中祖昭武帝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