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怔了怔,实没料到俞修会坚定地说帮她。
她再次回想了一遍信中内容,“顺其自然”四个字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
吾儿九疑,闻汝在外独立,父心痛如绞。
知汝心中所思,急切如焚。
汝姨母之念,父与汝母绝无应允之意。
又,父知俞三夫人对汝厚爱有加,汝可多与三夫人出游,增广见闻,开阔眼界。
切记,莫过忧,顺其自然。
父与汝母始终待汝归家。
望汝珍重,常思家中之安乐。
父字。
......
为什么爹爹盼着她回家却不直接派人来接她,那盼,是真的么。
她努力抑制住翻滚的情绪,用略微颤抖的指尖轻拂过自己的衣襟,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稳重。
可越努力越使得情绪难以自抑,那种感觉仿佛是内心的洪流在拼命寻找一个出口,却被理智筑起的大坝顽强地阻挡着。
喉头涌上的一股热流,让她的话语在舌尖打着转,却怎么也无法吐露信中内容。泪水无声地在眼眶里积蓄,越蓄越多,越蓄越满,直到那晶莹的液体再也无法负荷住重压,沿着脸颊悄然滚落。
俞修忙从襟口取出一方绸制手帕,才刚上前一步便见云霞已在为九疑擦拭。
九疑未答,他也没再追问,只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待她平复情绪。
本以为会等上一会儿,但出乎意料的是,九疑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眸中虽还泛着水光,却已然不再无措。
“是我失态了,十二哥莫怪。”她吸了吸鼻子,又道: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回家。”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的声音明显哽咽了一下,那一个“家”字,承载了她连月来的所有忧虑、期盼。
夜色渐浓,云层掩映下的月光柔和而朦胧。
九疑透过眼前那一层湿润的眼帘抬头望向俞修,他只沉默地站在那里,面容沉静,却并非冷漠。
而此时,九疑只觉他被一层水雾所包裹,犹如画中人物一般,可观,不可触。
“妹妹离家三月有余,思家也是人之长情。”俞修稍作停顿,又道:“你这般挂怀家中亲人,说明你心存孝悌,安心,总会回去的。”
九疑颔首,笃定道:“是啊,我一定会回去的。”
说到这时,她的情绪已好了许多,总之,再如何顺其自然,也不会去给表哥做妾就是了。
九疑没有在此处停留太久,但她抱琴离去的背影却在朦胧月色中留下难以消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