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大声说：“听清楚了。”

我带着一个班的学生浩浩荡荡地朝小溪边的温泉走去，头顶的太阳很大，穿一个衬短袖还觉得热。走到小溪边我对他们说：“不准去上游游泳，不要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只能在温泉附近活动，也可以在稻田里狂奔，但谁要敢私自离开去游泳或者偷别人家果子什么的，看我知道了不好好收拾你们。

我还想给他们讲讲温泉是怎么形成的，一部分男生见了小溪就往下冲，去抓螃蟹、抓鱼，我拦不住，一个个像野牛一样。又有一部分女生在班长和学习委员的带领下跟我堵气跑到溪对岸的稻里去狂奔。我的身边只剩下一些听话的女生和几个胆小的男生了。

我站在拱桥上，注意观察每一个学生的动向，跑得远的，我呵斥他们回来，我把大部分学生控制在温泉附近的小溪里让他们在里面抓鱼，溪水只有十厘米左右，水流也很平缓，我把我身边听话的女生也赶到溪里去，让她们一起去抓鱼玩玩水，她们不敢下水，我用脚踢她们，对他们说：“一天天不要只知道死读书，该玩就要玩，赶紧和我一起下去。”我先下去和他们一起玩水，有几个胆大一点的女生，跟在我后面一起下来了，还有几个死活不敢下水，我在溪里向岸上的她们泼水，把她们衣服打湿了，她们觉得衣服都湿了，还不如下去扑腾一下，于是就都下水玩了。班长和学委带领的那一部分女生见我们这边泼水抓鱼玩得很欢，也都跑过来加入一起玩。我又向一群学生身上泼水，他们回过头来全部朝我泼水，一瞬间，我变得跟落汤鸡一样。我又使劲朝他们泼水，有几个心疼我的学生也帮着我泼他们，几下过后，全都湿透了。很多男生就把上衣脱了，扔在岸地，准备大干一场。我觉得很吃亏，跟他们重新制定机则：男生一队，女生一队，男生站下游女生立上游，我当裁判，我喊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泼。”

当我喊开始的时候，所有男生都朝我泼水，我一边怪他们不遵守规则，一边帮着女生泼男生，水花溅起来，把木拱桥都打湿了。

玩了一会儿水，忽然有学生听到学校下课的钟声响了，问我第三节听写课还上不上？我让学生先停下来，跟他们说“再玩三分钟，三分钟之后在上面稻田里集合。我让他们先玩，自己上岸去看看有没有偷跑的学生。我站在拱桥高处大喊：还有三分钟集合，没到的算早退。”还剩十秒的时候，我一秒一秒地数数，学生们赶紧从溪里起来，有七八个学生从溪对面的稻田里跑过来，集合时间到了，他们自觉地排成四队人报数有报数结来，有一个学生石扎体未到，我问他们石扎体体去哪了？有学生说他还在对面田里拉屎。”

有学生问：“第三节听写课还上吗？”

我说：“上，就在这里，任务是把身上的衣服晒干。”

学生见不用回学校了，又都兴奋地在田里跳来跳去。

集合完了，石扎体才从对面跑过来，他站到我面前低下头，怕我打他板子。我摸了摸他的头说：这次在外面，迟到就算了，你去把衣服晒干，晒干了还要来集合，他见我不打他板子，才又开心地跑开了。

男生都脱了上衣晒，衣服干得快。女生不好意脱衣服，我带着全体男生上坡，让女生去溪边把衣服的水拧干，过程中，我禁止男生下坡和回头看。等到衣服都晒干了，又集合点名，确定一个不少，才带他们回学校，有的家长来接小孩，在学校没找到人，跑田里来接了。

我当时有点害怕他们跟赵校长告状，后来赵校长也没找我谈话，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我觉得学生今天的乡土课都玩得很高兴，我小时候老师没带我这么玩过，所以我长大了都记不得我小学的老师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记得我，他们记得也好，最好他们忘掉。

但我却忘不掉曾带他们下水摸过鱼，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因为他们是我带下水的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