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她不会一开打就放出摄魂天念,把本体暴露在外。这既是她最凶狠的一招,也是她最危险的一招。
只不过想到此人胆敢冒充自己敬爱的魔君陛下,干脆一口吃掉得了。
结果,居然是真的魔君陛下回来了。好好的一桩大喜事,就这么给她办成了自己的丧事。
吞烛皿绝望抱起双膝啜泣,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卫索淡淡道:“诸位,还有其他疑虑吗?”
众魔将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求饶声、认错声接二连三响起。
“属下无能,竟敢冲撞陛下,罪该万死!”
“罪无可赦!”
“罪不容诛!”
“罪大恶极!”
“罪孽深重!”
卫索默默听着这场成语比拼,心想,魔界的语文教育事业一定很发达。
他注意到了情绪消沉的那个小女孩,走到她跟前,说道:“你叫吞烛皿是吧?”
吞烛皿抬起头,顺势跪在了地上。
“是……是的。”
卫索及时扶住了她身子,没叫她跪下去。看着那张泪痕交错的小脸,卫索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身为魔界大将,也有哭哭啼啼的一面。
“哭什么?”
这么一说,小女孩显得更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
“我……没认出陛下,我该死……我很内疚。”
卫索伸出手,向她头顶放去。
其他魔将都眼含悲悯地旁观,无人敢出声求情。
因为受这一掌而死,起码算是痛快,要是再激怒了魔君陛下,恐怕只会徒增吞烛皿的苦难。
吞烛皿自己也知晓内情,坦然撤除了一切魔力的抵御,流着眼泪等待形魂消散的终局。
结果,她只感到了脑袋上传来的一层温润暖意。
卫索笑道:“那么害怕干嘛,我长得吓人?”
吞烛皿只是感到更加畏惧,魔君喜怒无常,突然显得温柔,过后往往伴随着更可怕的处置。
“不……不是。”
“该害怕的是我才对吧,你长那么可爱,却放出来一个那么吓人的头出来。”
小女孩居然脸红起来。
“人家也没办法嘛……”
卫索仍是笑道:“就不能给它化化妆,头发也梳整齐一点吗?”
“倒是有种能修缮人家本体的药……但是,搞不来嘛。”
吞烛皿撅起嘴,看起来对于丑陋的本体还是很在意的。
“好吧,那我以后看看能不能帮你拿到。现在,不要哭了,我怕我哄不好你。”
小女孩一听,显得更害怕了,泪水在眼角来回转动,又因为陛下的话不敢释放出来。
“不哭了……不哭了……哄不好的孩子就会被扔掉,人家不哭了。”
卫索无奈地说道:“谁教的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又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慢慢收回手。吞烛皿难以置信地呆呆看了卫索许久,小声问:“陛下,你真的不杀我?”
卫索看着那张晶莹的小脸,好像忘记了刚刚是她放出一个怪物要把自己吃掉,只是笑着柔声说:“我都说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你呢,就是我的好妹妹。哥哥怎么舍得杀你呢。”
卫索想起了那间逼仄的病房,那张昏白的床榻,想起浑身散发着刺鼻药味的、虚弱的少女。
少女却总在他到来时撑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卫索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