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勒太太的脸色冷下来，红润的嘴唇微张：“……呵，数学教授。”

“——是人类学副教授。您似乎对我有一些误解，我该如何向您解释？——嗯，似乎总有人认为我不太适合那些领域，所以我只能退一步，选择另一条。不过，我对它们的热爱并未消失，只是变成了业余爱好——比如数学和机械。这让我找到了一些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他们非常贴心，送了我一些礼物……大概就是这样。如果您愿意听我细细地讲讲我与他们的故事……”

“算了，先生，今天还不是一个适合听故事的日子。运输那些收藏品时和海关的沟通总是让我无比疲惫，我不希望第八局再来检查一遍我的藏品了。还是让我们继续友好而愉快的谈话吧。”

“您说的对。我正想请您放过我的手套呢。”

……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巴蒂斯特的请求吗？”

“那毕竟是您所珍爱的藏品，也许博士在这方面考虑得还不够彻底。”

是贪欲，是愤怒和恐惧。

“‘博士’……真是动听的称呼。”贝尔勒太太叹了口气，“在这样的衬托下，我就像个自私小气的女人。”

——夫人，您这样暗示我的落魄反而显得有种刻意的滑稽。

他侧身靠近贝尔勒太太，温和地看着她：“您是吗？”

“我是吗？——难道他是怀着一颗无私之心来到我的沙龙的吗？他只在乎他的研究，想从那些精美的古董中榨出它们的最后一点秘密和价值。他没有看见那些艺术品是多么脆弱，需要细心地保护，带着爱意珍藏……这些家伙！他们有什么资格说我……”

“您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收藏家。”

“所以……你看见了吗？我的珍藏！”贝尔勒太太猛地转过头，阴沉地瞪着他。似乎是光线不好的缘故，她的亮棕色眼睛变成了深褐色。

“您是指哪一件？”莫里斯表情未变。

“你……”贝尔勒太太盯着他，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它不喜欢太阳。我不能让巴蒂斯特带走它，他不够小心……”

“作为藏品的主人，您很关爱它们。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敬佩您。”

贝尔勒太太的脸猛然向前，捧起他的脸，声音温柔得像一片轻灵的灰白色羽毛：“你想看看它吗？”

“时间不早了，夫人。我的家人还等着我与他们共进晚餐——看来，或许今天还不是一个适合欣赏您藏品的日子。”

“好吧。”女人的双手垂落，因为愉悦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维罗妮卡·贝尔勒极具针对性的恶意淡去了一些，也只是一些。

……

“它应当留在我这里，对吧？”

“当然，夫人。”他拿起礼帽，回头笑了笑，“哦，夫人，我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请允许我在最后问您一个问题：您认识克莱芒·德·夏克雷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