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恶魔的回声(2 / 2)诡秘:白色镜盒首页

“呵呵,‘阿兰老大’。我以为我们现在的主业是黑马车,副业是拦路抢劫。你怎么能随便捡路上的死人身边的东西呢?还是这一带。”

阿兰的脸色更苍白了:“我……是我错了……我当时……而且,占卜表示没有什么风险……”

“阿兰,你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一个成年人,就要对自己负责。更何况,你带领他们做事,你还要对他们负责。罗贝尔怎么没有制止你……”

两个年轻人在听到罗贝尔之后都瞪大了双眼,脸色煞白,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

阿兰的嘴唇蠕动着,但夏洛特完全没听见他的声音,反而是吕克的尖叫传人她的耳中:“他死了!”

死了?为什么她没有看见?而且,他们回来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莫非……

“索菲亚,你还是走吧!这件事……太诡异了!”阿兰也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他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中。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了,有什么挡住了我的双眼。那是什么样无形的恐怖存在?不,或者说,这恰恰是你给我的祝福?就如同你在临死前刺伤了我的双眼一般——我的挚爱。我会死吗?她想。命运给我的是希望,但现实又会如何呢?它也曾给过我一次希望,可现在你却躺在了冰冷的坟地里……

“你们两个,冷静一点!首先,我不会走,因为我曾向安过发誓——其次,你们还算安全,我看到情况没有那么糟!”

阿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夏洛特。你还是和吕克走吧。他应该是来找我的,因为那个锡杯,我知道的!”

“阿兰,我觉得我也不太对劲……我跟你留下来。奥斯特女士,请您先走吧……母亲也一定希望您能……”吕克也站起来。

夏洛特捂住了头:“你们两个!情况还不清楚,你们怎么就……”她猛地抬起头,大喊,“吕克,拉住他!”

听话,是的,听奥斯特女士的话。吕克没有迟疑,立刻转身伸手去拉跑向大门的阿兰——

——还是晚了一步。大门打开了。

“请问?”极具诱惑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不,不能看他的眼睛!

“谢谢你,先生。”那个声音继续说,似乎是鞠了一躬,“抱歉。我还没向诸位介绍自己。莫里斯·文森·安德雷拉德,从金夜莺庄园而来。”

没办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或许她也是原因之一。灾祸……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不对,情况没有那么糟。金夜莺庄园……那里——不是玫瑰学派?也许可以交流……安德雷拉德,有点耳熟……

她的眼前再次闪过了一副副熟悉的画面,那是各种各样的报纸,是她之前看见的凶杀案,那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还有许多的……不同的连环杀人案……

“恶魔!他是恶魔!外婆说过,金夜莺庄园里都是恶魔!”吕克尖叫着。

恶魔?

一阵轻笑声传来,“是的,是这样没错。我是恶魔。”

阿兰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他的气质完全变了。

首先是他的眼睛——那双富有吸应力的绿眼睛失去了光亮,涣散开来。当他看向什么的时候,有一种既专注观察又对所见事物毫不在意的矛盾感。他并不是盲人,却像个盲人,和现实世界隔了一层不透光的厚重厚重屏障。

他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每一步似乎都像是穿着靴子踏下的,有一种力量感。但是他的走姿却显得格外轻松,甚至一边走一边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和衣着。

他抬着头,没有丝毫停顿,往前走去,和正在发抖的吕克擦肩而过。左手顺手扯下了落地镜上的桌布,一边走一边将它整整齐齐地叠成长方形小块夹在胳膊底下。右手则在叠完桌布后拿走了放在壁柜上的插着白玫瑰的花瓶。

他的动作很流畅,和流水线机器一样,看起来有些舒畅,但带着一种强烈的非自然的别扭感和怪异感。就好像他扯下桌布本不是要叠桌布,而是要转身用桌布勒死某人,拿起花瓶则是为了把它砸向某人的脑袋然后把玫瑰花往那人的五官里刺。

他在餐桌前停下,将花瓶放在椅子上,按照不断变大的长方形动作灵活方法却格外死板地展开桌布。这种过于严肃庄重的铺桌布行为让之前的叠桌布显得很多余,唯一的意义似乎只是让他的双手忙于叠桌布。

他很可能是个重度强迫症。桌布四周垂下的长度都一致,花瓶摆在正中央。三套餐具像是在一把长尺的测量下摆好的,苛刻地追求着对齐和相似。

可他又偏偏容忍了玫瑰花的歪斜和色彩不同的餐具,还用手指理了理花瓣,让它远看的时候更能体显出一种不对称的美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餐:牛角包、均匀切好抹上黄油和果酱的长条面包、煎蛋、咖啡。尽管他切面包一开始的力道和动作都更像是在切肉;抹黄油和果酱时随时有概率会用并不锋利的涂抹刀刮下一层皮;至于煎蛋的时候,索菲亚看见了他们站得太近时将会发生的——被拽住头发按在煎锅上和黄白相间的蛋液一起滋滋作响……

现在,他正站在椅子旁边,请他们来吃早餐。嗯,他用的还是阿兰的身体——可怜的阿兰很明显被他附身了。他让阿兰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坦率大方,也前所未有的不像个人类,又甚至有点像一个干脆利落的第八局特工(他还真能影响人们的时间感知能力)。像坏了的仪表,指针在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怪异恐怖的非人感之间摇摆。

真是见鬼了,这就是恶魔?和夏洛特过去的想象以及听到的传闻都不太一样。夏洛特试图再好好回想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些连环杀人案,也许她能粗略地计算出一种出现频率最高的死法……

好吧,去吃早餐吧。她现在虽然会时不时“感觉”到一种短暂的危险,但并没有本能地特别想逃跑。

话说,她当初为什么要把锡杯直接扔出去还砸了窗户一个大洞?一时兴起?锡杯现在又在哪里?

……她看见一双无神的绿眼睛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