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氏灯行。
几乎是与将军府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上,几经打听,姒水才找到这家,听说他们家除了灯做得好,扇骨更是一绝。材质多样、打磨精致、雕刻有趣,只不过远在偏僻陋巷,他们家也懒于经营,不为凡人所知。
姒水在跟那些小商贩聊天中打听到了这点,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那位赶来通知她有人要抓她的阿姊就在这家。
南氏灯行,主打卖灯,一听有人如此识货看上他们家的折扇,买的还不少,老板南阿爹可高兴了,急忙给姒水让了个很好的价格。
“阿叔,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女儿也经常去卖灯啊?”交易完成,姒水才礼貌地打听。
“啊,有的,有的,那是南酥,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南阿爹说着就跑到后院去了。
等待的时间里,姒水在店中随意地走走看看,她发现有几把扇面已经题好的折扇,字迹清雅,画却大气磅礴,像是出自男子之手,在一堆空白的扇面中只有那么几把是题好的,且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看着又不像是那位南阿爹的手笔,难免好奇。
“呀,是你!”随着大踏步的走路声,姒水抬头,一个浓眉大眼的女子似走似蹦地出来,看到是姒水,先是一怔,紧接着三两步跑过来,拉着她就是一阵好瞧。
“你可真好看”,女子赞了又赞。
“阿姊你也很好看”,姒水没有说假话,单论五官和身段,女子确实也算是出挑的。
女子似乎自知自己长得好,没有反驳,也没有不好意思,拉着姒水的手:“你肯定生在重要人家,那天晚上的阵仗我都吓坏了,还好将军府的人最后把我送回来,隔日他们送来了礼物和银两,说是感激我去给你通风报信,我说这哪用啊,但他们还是硬塞给了我。”
这些姒水都不知道,她多番打听找到这里,原本也是来感谢的,没想鱼小羊想在了她前头,姒水从背篓里取出一罐桂花蜜:“阿姊,我也是来登门道谢的,这是自己的蜜蜂产的,你可以泡水喝。”
女子接过桂花蜜,高兴得不得了,忽然又想到什么:“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呢!”
姒水咧嘴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刚才从阿叔口中知道了,你叫南酥。阿姊,我叫姒水。”
“我知道,自打见到你没带面纱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叫姒水,我们在大街上见过你的画像。”
姒水面上有些不自在起来。
“嗐,这有什么,我阿爹也认出你了,我们要是会像你想的那样,又何必卖扇子给你,还把我叫出来?虽然我们是普通人家,但也知道每一件事情都不会像我们见到的那么表象和简单,我们不了解全部,所以我只知道要慢慢认识你。”
南阿爹在一旁整理货物,不时赞同地点头,姒水感受到他们满满的善意。
“留下来用午膳吧”,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从后院出来,他给姒水递了一碗糖水,土碗粗糙但干净,“我们吃得简单,有野蔬。”
“我老爹”,南酥热情介绍。
“谢谢南老爹”,姒水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大口又喝一大口,“我在做一件衣服,缺一色线,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呢。”
“让她跟你去”,南老爹指着南酥,“她四处蹿,知道的地方多。”
“嗯嗯嗯嗯嗯……”南酥连连点头。
“会不会耽误你做生意?”鱼小羊的衣服差一色线,自从能自由出府,姒水去了好些裁缝铺和小作坊,但都没有找到,为此她很头疼,再找不到,她就只能把原来那件上的线拆了。
“不会不会”,南酥眉开眼笑,“我阿弟在家呢!”
“你有阿弟?”
“是呀,他叫南湘”,提到孙子,南老爹精神得很,抢了南酥的话:“他在家读书,明年要大考啦!”
姒水听完眼中冒着光,“好厉害,这些……”
她指着身后那些扇子。
“是他题的”,南阿爹停下手中的活计乐滋滋地欣赏着那些扇面。
“别人买我阿爹还不卖呢!”南酥凑到姒水耳边。
姒水原本还打算帮他们拿去卖了,听她这么一说,心想还好没说那么快。
大半天时间,南酥带着姒水走街串巷,还问了许多爱做针线的熟人,那色线依然没找着。
不仅没找着,反倒有人跟她们打听起鞋样、布料、衣服上的小珏子、差一只的耳坠,有些店里听她们说跑了很多街巷还去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地方,干脆跟他们打听起一些古书籍、小古董,甚至掏出图纸问有没见过做成那样的机阔、小玩意。
你别说,姒水还真的见过大部分。
有人也说我这里有这有那,可宝贝了,但就是缺钱,让姒水她们找线的时候帮忙问问有没有人要,“可以抽成给你,不白让你忙活的!”
一整天下来,线没找着,主意倒替别人出了不少,“南酥阿姊,我觉着开这样一家店一定能够方便很多人”,两人坐在小摊边吃面的时候,姒水突发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