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公子。”
李尘雪娇笑一声,自然而然地侧身趴在他胸膛上。
何尘内心一颤,激动不已,但瞬间又醒悟过来,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想起刘炎戏谑的话:
“她说的?”
他再无欢喜之情,悲从中来,问道:
“你想离开侯府,赎身做个平民吗?我可以帮你。”
“公子哪里话,做公子的侍女可是奴家的福分,哪会想做个平民。”
“这样啊……”
何尘不再开口,一路来到官府门外,独自一人下了车。
“来者何人?”
守门的两个守卫交叉架起水火棍,拦在何尘身前。
“烦劳禀报,侯府陈云。”
“哪个侯府,城中侯爷多了。”右边那个守卫冷冷望着他。
何尘反应过来,塞了一枚玉币给他。
他点点头,笑道:“也只有陈候家的公子如此大方了。”
何尘又给另外一个也塞了枚,这才顺利进去。
来到后堂,给文书官也照例打点,但他似刚正一些,并不接受。
文书官眉目狭长,透着精光,说道:“公子,此案还有疑点,恐不能就这样以意外结案。”
“还有何疑点?我大哥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何尘心情并不好,只想快点结束。
“黑狗脖颈上一处重伤,而这小二何尘手无缚鸡之力……”
“我不是说了,我阻止了吗?那一下是我打的。”
“呵呵,据我所知,以陈公子您的力气,恐伤不了它这么深。但若是您能当场证明一下,那问题便迎刃而解。”
“如何证明?”
文书官笑笑,让人从后面牵出一条豹纹大狗,笑里藏刀说道:
“请。”
大花狗呲牙咧嘴,怎么看都比他的玄虎要凶狠些。
何尘明悟过来,恐怕是有人交代过,要给他使绊子,而这个人,看文书官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用怎么想也知道是谁了。
何尘心中本就郁闷,现在更是怒意丛生,吼了声:
“放狗过来!”
“汪汪汪……”
狗绳一松,花豹狗狰狞着就朝他扑来。
何尘扎起马步,握紧拳头,全神贯注地盯着花豹狗,在他跃起扑来的一瞬间,蓄力,抬拳,砸下。
“砰!”
花豹狗顿时被轰出去,砸倒文书官的桌子,四脚抽动,微弱地呻吟着。
“现在还有疑点吗?”
“没,没有了,公子在这按下血印即可,还有就是,您的狗,恐怕活不长了,需要派人送到您府上吗?”
“不必。”
何尘冷冷回了句,而后用手背伤口渗出的血按了个血印,盯着文书官说道:
“你知道吗?”
文书官谨慎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你和这狗的唯一区别,就是你只是叫叫,而它想咬我。”
说完,何尘转身离去。
“恭送公子!”
回到马车上,何尘靠着椅背,考虑了一下,还是朝马夫说道:
“去西城。”
李尘雪看他手上的血,掏出手帕,想为他擦去。
手帕上绣着一只飞鸟和一只飞鸟状的风筝。
那是他们俩初遇时的情景——
将军府中时,何尘贪玩,有次拿着弹弓打树上鸟,一次不中,鸟惊飞,他不甘心便追着打,误将空中李尘雪放的风筝打穿……
恍惚中,何尘看到这手帕,下意识躲开,不让手帕碰到自己,而后扭过头,抽泣起来。
“公子,怎么了?”
李尘雪问了句,何尘更加难以自制,抽泣变为呜咽,强忍着嚎啕的悲伤,吐出两个字:
“无事。”
两人无话,马车抵达西城。
“就是这,到了。”何尘已经收拾好心情,让马夫停下。
“你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马车驶离,何尘带着李尘雪深入小巷,来到一处简陋木屋前。
他掏出钥匙开门,问道:
“你知道这是何处吗?”
李尘雪犹豫了下,摇摇头:
“不知道。公子怎会有此处钥匙,来此处作何?”
门打开,小黑狗摇着尾巴凑上来,何尘将它抱在怀里走进去。
“我想了下,还是应该告诉你。”
李尘雪关上门,靠近何尘笑道:
“这小狗好可爱,能给我抱抱吗?”
何尘想也没想,将小黑狗递给她,说道:
“我该告诉你,其实我是……”
“噗哧!”
一把利刃直直插入何尘心窝。
何尘吐出一口鲜血,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李尘雪,一时不知哪来的愤怒,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她轰出一拳!
“砰!”
李尘雪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再落地。
“不,不!不——”
何尘一下后悔了,大声哀嚎着,口中大吐几口血,倒在地上。
他在地上奋力挪动,想要靠近李尘雪,不过只是留下一段血痕,短短的距离,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已经死了……”
这是他最后残存的思绪,带着悔恨,何尘的意识像搁浅的鱼身上的水,干涸消散。
彻底消散前,他隐约好像看到一道红色身影来到李尘雪旁边,做了什么……
李尘雪一动不动。
小黑狗围在何尘尸体边,不住地叫唤,叫声回荡在这简陋的木屋中——
“汪!”
“汪汪……”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