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温暖的太阳在雪地上耀出万千璀璨,饱腹感满满的桃白白斜躺在草垛之上,嘴里叼着一只秸秆,很是惬意。
这一顿饱了,下一顿呢?
晚上呢?
一茶一饭,一时之快。
他可不想再被老叫花照顾了。
他想到一些解决危机的办法,一一排除。
苦力活是没戏了,身体瘦小没有力气,做小工都没人要。
智力活可以,比如投靠某个家族做个门客,问题这年龄以及学识……总不能告诉人家是重生过来的,人家也得信不是?
其他只动脑子不动手的办法也有,比如指点刚才包子铺两夫妇怎样更好的发面,怎样用竹签扎出气孔,把包子做得更好更香,以此获取酬劳。
比如怎样将几片竹子固定到一起,做出一张强有力的复合弓,一定能获得军方嘉奖。
比如向城主报告,揭发某个重犯的藏身之处领取赏金。
嗯?可以往深想一想。
可因为年龄太小,身份又卑贱到地缝里,无论说什么大家都会当笑话,不会有人相信。
而且很多想法不能迅速变现,解决不了即时问题。
有点难啊。
从哪方面入手呢?
他忽然想到两个人,他的“哥哥”们。
老婆婆夫家是一个买办,因为妻子不能生育,便续了一房妾,生下两个儿子。
妾室病故后,孩子过继到正室名下。
后来夫家死了,留下一大笔钱,生者靠着遗产生活,倒也小富有余,其乐融融。
老婆婆老年时分割了家业,因为桃大道有尚勇之心,在军中兼职教头,老二多少有些好吃懒做,根据性格兄弟两一人得业,一人得财。
问题就出在二儿子桃江阳身上,一场豪赌输掉大半家财,家族没落由此而始。
从那以后,大儿子桃大道责备母亲偏心,二儿子总觉得老母亲留了后手,怨气很重。
这个怀疑是有道理的。老婆婆偷偷将金子装进瓦罐中,埋在麦田,至死都没说出来。
她是想细水长流,如果两人有救,就拿钱出来挽救这个家庭;遗憾的是他们根本没救。
她卧病在床时两人一直很急,不停问:“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桃江阳更是疾言厉色,甚至扯着她的衣领道:“你把钱藏哪了?”
老婆婆舌慢齿秃,声音又低又细,说的话嗫嚅反复,含糊难辨,或许也提起过,但他们一句也没听懂。
两人恨极了母亲。
连带看桃白白的眼神都凶恶了,这小子每天都要从锅里分肉。
因为不擅经营,桃大道名下店铺纷纷停牌,失去了经济来源,桃氏每况愈下。
可两个当事人沉迷享受,明知困难,依旧我行我素,纸醉金迷。
老太婆对桃白白疼爱有加,桃江阳始终觉得这尚不能人言的小东西知道些什么,但试探几次之后就没有兴趣了,只会张嘴要吃要喝,要不就哭哭哭,烦死了。
为了将桃白白赶出家门,他们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桃白白虽是幼子,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养活他没什么,添一双筷子而已。但人心易变,谁能为将来打包票,等他长大了变成恶人,非要分家怎么办?桃家的资产,轮不到外人分。”
两人将桃白白丢出门,不理会他的哭泣,还叫恶奴拿棍撵。
一来二去,桃白白就成了乞丐,把活动范围改在城南,和过去一别两宽,再没有靠近过那座庭院。
——得想办法让这两利令智昏的玩意儿收留自己,这样既解决了生计,又能实施后续计划。
桃白白心生一计。
计划有些恶毒,一环中套着一环,就像渔者垂钓,先用食物在湖面上打窝,然后填饵入勾,放线入湖,鱼儿吃窝料过程中,就会来吃鱼钩。
如果两人谨慎些,填饱肚子就此罢休,这一场富贵送给他们也没有什么,桃白白不会睚眦必报、赶尽杀绝。
如果两人欲壑难填,非要咬钩,那可对不起了。
新仇旧账一起算。
想到这里,桃白白吐出麦秸,坐起身子,往桃府走了过来。
一路上,桃白白不停说服自己,看到那两畜生一定不能动气。
敲开门,一名老奴走了出来。
尘元大陆很多国家都有奴隶,奴隶们寄生在主人家里,世代为奴,没有什么地位,甚至没有名字。
因为腿脚不便,人们都叫他老跛。
老跛眉头一皱:“小主人?你来干什么?”
“老跛?”皱纹爬上眉梢,老跛的容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去叫我大哥出来,我有话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