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把院门带上,跟着王艳春回到了临溪村。
临溪村的村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他头发雪白,双眼有些不自然的浑浊,他颤颤巍巍的叫来他正在学堂上书读书的儿子,他儿子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会写字的人之一,这写证什么的,一般都由他儿子来代笔。
容华自然也知道规矩,很上道的递给他儿子半串铜钱。
他儿子笑着接过去,笑着说了声客气,下笔如飞。
很快,一式三份的断亲书就写好了,摆在桌子上。
容华拿起来,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把上面的墨汁吹干,两人分别印了手印。
三份断亲书,村长这边留一份,作为以后有纠纷时候的证据。
容华那边留一份作为凭证,而剩下那一份,自然就是归王艳春的了。
王艳春却看都不看那断亲书,按了手印之后,就攥着手里的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容华叹了口气,把两份断亲书拿起来,跟村长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虽然王艳春对青木颜百般不好,但是青木颜从小到大也在临溪村长大,许多人都认识这个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
如今王艳春这一闹,村里消息又是着名的传的快。
大家也都知道了青木颜即将要嫁到容华家,还闹得签了断亲书的事。
容华走到村口时,青木颜他们家邻居——一个人住的王大娘,拎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
她眼睛上蒙了一层灰白,走路都磕磕碰碰的,可还是一路小跑的过来,将手中的竹篮往容华手里塞。
容华停下来,想把篮子还给大娘。
但是还没还回去,大娘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阿颜这孩子,是大娘我看着长大的,自小就过得不好。这是俺家最后一点白面,全给你做了面饼,里头还搁了白糖,刚蒸出来。”
“大娘这辈子,都没求过什么人,现在算大娘求你,能不能就看在我这饼的份上,不说什么别的,就以后,能不能对阿颜这孩子好一点。”
秋风萧瑟,路面的尘土被风卷起,扑在人脸上。
容华一时无言的看着手中小竹篮里,那白白胖胖的大烧饼。
烧饼上面撒了些芝麻,一个一个叠在一起,还冒着热气,上面用粗棉的蓝花布细心的盖住,以免饼子被风沙碰到。
容华抱着那个篮子,认真的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对大娘说。
“好,您就放心吧,青木颜进了我家,我以后就一定不会再让他吃半点苦。”
容华推开门暖,浓浓的热气,立刻把他周身的寒意驱散,他把手里的小竹篮放到桌面上,就看见青木颜正侧着身体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他一眼就看出青木颜没睡,于是柔声安慰道。
“没事的颜颜,你现在就是我容华家的人了,你放心,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