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孟怀在私塾的时候,曾教过一名富商的儿子。
那小子性格张扬跋扈,却被谢孟怀教得举止有礼,性情也变得温顺了许多。
富商为了感谢谢孟怀,便赠与他柳溪村的几块地。
这件事情导致村里不少人眼红,因为柳溪村的大部分村民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依靠租种豪强富商的土地生存,并且也只能从中谋取到少量粮食。
在一些村里人眼中,谢孟怀和茯欢,一个是被妻主休弃的下贱男子,一个是来路不明的孤女。
他们不配过上优渥的生活,而是应当烂在泥里。
后来谢孟怀辞去了教书先生,经营起了馄饨铺子。
一些看不惯的村民便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刚开始只是村里一个叫阿大的无赖叫嚣着谢孟怀把家里的那几块地带来的收成赠给村民,就当偿还了柳溪村收养他们兄妹的恩惠。
已经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了,应和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小茯欢年幼,谢孟怀身子病弱,难以阻挡他们抢掠粮食,只能尽可能的保住地契。
那群人就是在逼谢孟怀变卖地契。
有些时候,家里的粮食甚至所剩无几。
谢孟怀想过告知村长这件事,但村长也受了那些人的恩惠,自是不会出手干涉。
茯欢离家这几日,他们又来了。
谢孟怀被那群人狠狠的推了一把,额头不偏不倚砸到桌角上。
阿大为首的那群人怕闹出人命便早早撤了。
“三天前他们来过一趟,我把粮食藏到你段哥哥家中,才没被他们得逞。”谢孟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谢孟怀口中的“段哥哥”是指邻居段浔,他从不与那群无赖为伍,反而经常帮助茯欢他们兄妹俩。
谢孟怀身子不好,常常会因那群人而受伤,所以大部分时间那群无赖都是被段洵赶跑的。
得了那几块地以后,谢孟怀赠与了段浔一块,就当做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虽然那块地现在还荒着就是了。
段浔也和他们兄妹一样是从别的地方来到柳溪村的,只不过他是孤身一人,或许也因为如此他格外的疼爱茯欢。
茯欢失踪的这几天,段浔跑遍了洵城各个地方打探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听到自家哥哥被那群人欺负得受了伤,茯欢尽量克制住心中的戾气,这笔账迟早是要算清楚的。
茯欢原本打算把碗筷拿去清理,谢孟怀却率先拿起碗厨房。
她站在谢孟怀身后看着他瘦削的身影,余光中突然瞥到摆放在厨房角落的一样东西,心下有了些许考量。
收拾干净以后,谢孟怀检查了一下茯欢身上的伤口,他忘不了茯欢刚才回来时身上满是血污。
虽然茯欢含糊过去,但谢孟怀知道定不是遭遇了山匪那么简单。
可他恨,恨自己的无力让茯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
“欢欢,痛吗?”
茯欢身形一怔,不知为何,脑海中蓦的想起云移。
谢孟怀见茯欢神情一滞,以为她一直强忍着疼痛不出声,便越发心疼不已。
“哥哥给欢欢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呼......”
谢孟怀低垂着眉眼,轻柔的气息触及茯欢的肌肤,化成一股暖流流淌进她的心底,熨出一片暖意。
看着谢孟怀用一副哄小孩的样子哄她,茯欢并不觉得别扭,反而内心与他靠近了许多。
“咦?好神奇,痛痛被哥哥吹走啦!”茯欢亲昵地挽上谢孟怀的手臂。
谢孟怀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兄妹俩正聊着天,没曾想阿大那个无赖又带着一帮村民来了。
村里的一个人去地里浇水的时候正好见到茯欢归家,便急忙告诉了阿大。
阿大听后,马上带着一群走狗来找茯欢的茬。
他可记得,谢孟怀这个妹妹的脑子不太灵光,只会蛮拗地护着她哥哥,被打也不会躲,是个好欺负的种。
“小贱蹄子这几天去哪里潇洒快活了?莫不是被糟老头掳去当通房了?哈哈哈哈。”阿大调笑道。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传来哄笑声。
谢孟怀将茯欢紧紧地护在身后,清俊的面上是难掩的怒意:“欢儿是个清白姑娘家,怎由得你胡说!”
“怎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谁知道她先前跟着谁,说不定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私养的娈童。”阿大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咳咳......赤口毒舌,粗鄙至极!”谢孟怀气得咳嗽不止,连身形都颤抖起来。
茯欢沉默着将身前的谢孟怀拉到身侧,随即安抚地握了握他的大手。
谢孟怀隐约感觉他的欢欢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从前从来不会露出这般冷寒的眸色,仿佛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茯欢猛的一拍脑袋,嘴角掀起一个淡薄的笑容。
“哎呀,瞧我这记性,又把你当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