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有义的女儿?”末同流没有看她,却突然杀意暴涨,其余几人跟着作出随时动手的准备。就连平安都感受到了对方恨意,不自觉朝落姐姐靠拢。
祈无落却在此刻向前一步,慢慢开口道:“常听家父说起君上,今日一见,传闻果不欺我。”
“呵,祈有义说本座什么?”只要她敢提当年事,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
“说君上何等大义,为正道勇赴夜月域,孤身潜伏舍生忘死;也说君上是如何安民济物,为天下计,为百姓谋。晚辈如今亲临沅城,见城内歌台暖响,街头巷尾竟无一人衣衫褴褛,可见皇朝确为百姓思虑周全,刻意将外来流民拒之门外,以令门内繁荣;有取有舍,有进有退,损人益己,粉饰太平,令晚辈好生佩服。”
她先是赞扬君上年轻时大义炳然,胸怀道义,而后讽刺他一己之私,驱赶难民,使无数百姓饥寒交迫。
她话音一落,殿内气氛瞬间冷到极致,祈无落感觉周围空气冷热交替,十分难受,可依旧不退一步,牢牢盯着主位之人。
末同流此时终于正眼看着她,危险道:“你可知你现在身在何处?”
她依然不卑不亢:“夜月皇朝,横断大殿。”
“你不怕本座杀了你?”
“君上不会杀我。”
“哦?这般自信。”末同流轻视道,“你是觉得凭借你依锦山庄的身份本座不敢动你,还是凭着你是祈有义的女儿。”
“非也。夜月皇朝势力大,人数多,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无论是从人力还是从财富上看,皇朝都无需依赖我锦庄;反之,依锦山庄的出现极有可能打破南境格局,无论是和正义盟联手,还是独自插手南境,都必然是皇朝隐患,若是看在依锦山庄的份上,君上,当杀我。同样,家父与君上当年恩怨未了,且不说孰是孰非,但就凭您二人二十年不相往来一事,就足以证明君上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左右二相此刻都看向她,话已说明,她对局势和人心的分析都十分清楚,可她毫无惧意,毫不避讳,明知自己身份尴尬还敢亲自前来——难道她有什么让他们不得不放她的理由。
祈无落继续道:“我说您不会杀我,并非是因为身份或局势,而是因为君上并非嗜杀之人。”
“呵!本座纵横南境二十载,因本座而死之人不下百万,世人赠吾以魔头称号,本座自当不负众望,你却说本座并非嗜杀之人?”
“百年来百国割据,战火连天,死伤之人何计百万?天下一统怎会没有伤亡!与其说百姓是因君上而死,不如说是因上位者欲望而亡。二十年来,夜月皇朝和正义盟虽争斗不断,可据晚辈所知,皇朝势力远大于正义盟,早该一统南国。只因为每次战乱之时,皇朝总会及时收手,才给了常远南以喘息之机。难道此「喘息之机」,不是为了给百姓留一处生机?
“君上对家父亦是如此,家父常谈起与君上的「划境之约」,约定双方皆不跨过秦岭一界,若不违约,则不相杀,而家父之功法远不及君上,此约定难道不是您有意放家父生路?”
末同流虚着眼看她,这丫头倒是比正义盟那些人厉害,小小年纪把局势看得如此明白,把人心看得如此透彻。他不说话,示意让对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