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血在地毯上蔓延，杰维斯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他这简短的一生。

那时候，大家都还没发育，他的个头与同学们一样。

他因为兔牙而内向，但是杰维斯有一个很好的父亲，他劝慰他出去多交些朋友。

“勇敢一些，杰维斯，人生要做的选择题太多了，不会的题，我们可以跳过去，因为阅卷老师最终只会看最后一道名为‘死亡’的答案。”

是啊，死亡，现在终于轮到他交卷的时候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最后一刻，杰维斯需要终生服用的药物失去了它本来的效果。

疯帽匠杰维斯拿回了属于他的理智，在他追求的完美一天中，他的女神爱丽丝在白光中向他招手。

但就在下一刻，纯洁的少女爱丽丝，变成了一个拿着熨斗叼着烟，生了几个孩子的中年女人。

她的眼窝青紫，因为她嫁给了一个酗酒的混蛋，并长年家暴她。

那时候的杰维斯受不了这一切，他在愤怒与癫狂中，用熨斗杀死了自己的爱丽丝。

然后记忆不停流转，他不断寻找合适的演员，他想复刻曾经拥有过的美丽童话。

演员不合格？销毁就行了，不完美的东西，是没必要在这个世上存在的。

一个又一个被他抓来试镜的女孩，倒在血泊中。

小杰维斯看着这一幕，捂着眼睛哭泣着，他变成了一个怪物，而在耳边，是父亲曾经对他的哀求：

“杰维斯，不要吃这种药，就算你永远长不大，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放弃你的，家里永远有你的卧室，永远有你吃饭睡觉的地方。”

但是，已经开始服用药物的杰维斯停不下来了，他太想跟正常人一样成长发育，他不希望下一个爱丽丝拒绝他。

随着药物的服用，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严重的脱发，还有逐渐扭曲的内心。

他杀死了父亲，然后被抓捕，逃狱，戴上帽子掩盖脱发，渐渐的，他以疯帽匠的名号开始在哥谭出现。

记忆不断流动，直到……

宛如童话故事的地毯上，罪恶的血在此刻终结，而他空洞的眼眶内，竟然也出现了一行泪水。

原来，没了眼睛的人，也是会流泪的。

超人站在黑暗骑士的身侧，他用着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身前单膝跪地的身影，他原本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那一刻他犹豫了。

可一次犹豫，并不代表他会让对方再继续错下去。

“布鲁斯，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哥谭的毁灭之夜，你拯救了这座城市，你从毒气、爆炸中救回无数普通市民。”

“但是你没必要背负全部，这座城市的黑暗，需要的是所有人的努力，而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去相信他们，不要让杀戮成为你唯一的办法……”

“我不希望你最终被黑暗吞噬，因为你现在太靠近它了，人性的深渊、黑暗，这些都是垒在你身上的巨石。”

黑色的面甲被拆卸开，那是它的下半部分，罗夏大口呼吸着，并不是因为超人口中所说的巨石就压得他踹不过气。

而是罗夏发现，他的努力，在此刻变得滑稽。

当初拯救的女孩，最终还是死在了这里，犹如命运给他开得最大的一个玩笑。

她们当初从这里被救出去，所有人一开始都是麻木的，但在医院里，经过治疗，看到了些许希望，她们开始恢复，然后在希望过后……

是彻彻底底的黑暗，这比没被救出去还要令人绝望，要么永远不要让她们抬头见到阳光，就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而像这种，经历绝望，再给点希望，到最后发现，原来绝望才是一直以来都不会变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