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六揣着钱回到谭纶身边,谭纶被盯马宁远瞪的发烦,问道:“马宁远给你钱作甚?”
“回大人的话,府台大人说,让小人连夜回去好好读书,衙门里的事不要再掺和了,这钱是给小人买书的。”田三六脸不红气不喘,将半吊钱拿出来。
谭纶面露不屑,嗤之以鼻,随后将随身的玉佩摘下递给田三六:“马宁远这话虽是对的,可心却不是好心。这是让你不准为百姓陈情,也罢,他终究是杭州府台,你若恶了他,日后也难做,只怕坏了你这颗读书的种子。这玉佩乃当年本官中举时,师长所赠,今日赠予你,愿你好好读书,日后能将圣人之言学以致用。”
他最后说的语重心长,显然学以致用这四个字对谭纶这个心学弟子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田三六双手接过,以至于半吊钱掉在地上:“长者赐,不敢辞,学生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听到田三六从小人改成学生,又见他毫不犹豫便将那半吊钱扔掉,谭纶轻捋胡须面露欣慰,孺子可教。
正要再劝诫,就见胡宗宪亲兵疾步走来,说是总督大人有请。
谭纶正了正衣冠,恢复冰冷官颜,跟着亲兵进了总督府。
“小田大人,您和两位大人都说了什么?大人们会放人么?”
官员们一走,百姓们纷纷低声询问。
田三六将地上半吊钱捡起来,走到百姓面前,抹了抹眼泪:“放心好了,刚刚这位谭大人既然不收我的钱,那便是清官,既是清官,自然会为我们作主的。他已经答应我,说要向总督大人陈情,一定会把齐大柱等人放了。”
刚刚百姓们可是亲眼看到田三六当着谭纶的面拿出半吊钱来,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如今听到这位小田大人居然为了自己等人,不惜掏钱办事,更是感动。
又听那大官会替他们伸冤,一个个哭的情难自禁。
赵班头这会悄悄走了过来,刚刚他们远远的看到田三六一会和马宁远说话,一会和眼前这个大官说话,双方似乎对他都颇为看重,早把他们看的胆颤心惊。
“小老爷,刚刚那个大官是谁啊?”赵班头大着胆子问。
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哈。
田三六幽怨的看着赵班头:“乃是浙直总督署参军谭纶,戚将军还要听他调遣。”
乖乖!赵班头等人冷汗又下来了。
田三六拿出那枚玉佩来:“谭大人听说我是秀才,又护送百姓们前来,特意将这玉佩相赠,说这是京城里裕王爷赠给他的,五老爷,你见多识广,看看是不是真的。”
唬的赵班头冷汗湿透了衣衫,裕王爷!那可是天上的人!岂能有假?
心中叫苦,哎呦,哎呦,只怕日后这位小老爷还不得像之前我们排挤他那样排挤我?
赵班头是个直人,赔罪只会下跪扇巴掌,扑通一声,没有丝毫迟疑跪下,随后啪啪扇起嘴巴来:“小老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平日千错万错都是我姓王的错...”
百姓们看的目瞪口呆,却又暗爽不已,不少人暗骂活该。
连总督府门口雕像般的守卫们也不由得侧目称奇,对这位青衣小吏的身份好奇起来。
田三六赶忙上前将他搀扶,知道这次借势彻底把赵班头收拾服气了。
正推搡间,总督府的门开了,齐大柱等被抓的人被推了出来,一个军官模样的高声道:“总督大人说了,淳安百姓无罪释放,让你们回去好生种田,莫要再来此。”
转身啪的,门又关上了。
百姓们一愣,看到毫发无损的齐大柱等人,明白过来,一个个磕头谢恩高呼多谢青天大老爷胡青天。
谢完之后,又齐齐谢起田三六青天小老爷。
吓的田三六赶紧制止众人,命赵班头速速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