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府的侍卫分了三拨,早晚轮替着——其中第一队从入府前就一直跟着侍卫长,是侍卫长的心腹。
二队长远远便看见一队长架着个人过来,打眼一看,正是自己府上的路郎君。
“麻烦你了”。一队长把人交给他。
“怎么这么狼狈?”二队长闻了闻空气里的酒味,把失去意识的人接过来,“看起来也没喝多少”。
“没喝多少”。一队长点点头,“那边还有事,这里就都交给你了”。
“有客人?”
“嗯。”
二队长了然,面上带一点促狭,“别弄得跟上次那么难收拾”。
侍卫长那边有些棘手。
他哪知道在座都是谁,只是看路红玉刚才都在和瞿怀肃说话,又看瞿怀肃轻功好外相唬人,于是绕过他劫持了看起来最年幼的阮旸。
阮旸看起来瘦弱,苍白,精神不振,半死不活——传闻里是有镇北军的少将军遭了大劫蒙了大难,也没曾想变成了现在这样。
少将军带来的侍从当场投降,侍卫长看小伙子挺精神,略一思索便收下了。
瞿怀肃给他手下一队的侍卫压在地上,很是用力的挣扎了一下,“不是我也投了啊!你哪儿看不上我吗?!”
“闭嘴”。侍卫长恶狠狠地吼他。
这小子特别讨厌,嘴贱还跳,又偏偏有一点能力——侍卫长决定先拿他开刀。
他握住瞿怀肃的下巴,“先把这小子舌头拔下来,再杀了他”。
一队长倒是想了一下,“他让我们在路郎君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么轻易杀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也是——应该打断腿拿刀活串了用马拖上几十里地。”
接着就是想该怎么处理阮旸。
侍卫长听着手下的一队侍卫们劝他:干脆把事情做绝!镇北军的少将军又怎么样?镇北军再大的盛势都已经过去,阮玄沧都已经死了,他的儿子也应该跟他一样让人把头砍下来,放上案,钉上墙,成为一项可以让猎人未来称道的声名。
被挟持着的镇北军少将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斜眼瞟了眼前的刀一下——眼神说不上有多轻视鄙薄,但也让人心里不舒服。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似乎因为刚才起来的动作太过剧烈,嘴巴刚一张便抻出一连串的咳嗽声——等他咳嗽完,就也没说话的兴致了。
侍卫长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里像是有种火在烧,真的将刀凑近了这少将军的脖颈——事后他回想,就跟魔怔了一样——他们这群人那么迫切的想要获得阮旸的头颅,像是饥饿许久的鬣狗群终于有机会能追捕到一只疲惫的狮子,受伤的象。
是镇北军少将军以前的侍卫把他们拦了下来。
这姓柏的小子说,“别在府里吧,给路郎君添麻烦”。
路红玉平时为人多仗义,出手也阔绰,侍卫长跟手下的人都很敬重他。
他们一琢磨,左右是丢了面子,在路府呆不下去了。他们这群人一不做二不休,只想杀了镇北军的少将军多少赚回些名声,但也不能给路红玉招惹上镇北军的麻烦——要不也不会把他打晕送去休息——于是决定把人先绑起来,带出府去杀。
这群人自觉做到仁至义尽,心中颇觉慷慨。
瞿怀肃看得有些无聊,趁这些人不注意偷偷问柏水清,“还没好吗?”
柏水清用眼神示意他闭嘴,乖乖做好被挟持的人质。
这一群人正在给瞿怀肃和阮旸再绑一圈绳子,其中一个一队的侍卫突然着急忙慌地从门口跑了回来。
现在本应该是二队当值,但他们这边有私事要处理。二队长乐得清闲,只护着路红玉躺着的院子,带着其他人喝酒闲聊。
侍卫先是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又看着侍卫长,咽了口唾沫,说,“有人说要见他们,只带了一个人……”
侍卫长眼一瞪,“杀了不就得了!还用我教!”
侍卫扭捏着不应声,嘀咕道,“那多可惜。”
他看了看左右,凑近侍卫长。
“上个月郎君贩卖了一船上好的新罗婢,我跟着去了”。他伸了三根指头,“里面最好的货色,卖了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