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兄,我们交情甚好,想必将来两家要一起走的路还长得很。不如这样,若我们这对孩子都是男子就结为兄弟,若是一男一女就约定成亲,可好?”尚族长背微驼,向着他其实不太瞧得起的岑兄建议道。
岑兄是什么人其实无所谓,重要的是如果这次联姻成功,把邻县的大家族拉拢到他们两家的阵线来,将会为与那两个仇家的对决添上极大的助力。
已经很老练的尚族长不复当年新上任时代表家族的狼狈模样,他成功以大大的宗族利益化掉小小的个人得失,已经是一位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家族代表人。
在岑兄豪迈的答应声后,两家人其乐融融地笑了起来。笑声中他们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进一步淡忘,握着岑兄手的尚族长,记忆里金色的笑靥更模糊了些;孕育着尚惑的女人,抚摸着肚子,再也想不起那肩膀上的清香。
尚族长终于回过神来了,回到这个虽然严肃却止不住嘈杂的会客厅里,回到这个他本以为是决定宗族颜面的又一个表演舞台,一个座无虚席,甚至可以说是人满为患的处刑现场。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之前的判断全都不对,这里其实是一个公堂,在下的那个十八岁少女是判官,坐在主位的他是被审讯的罪犯。
他罪证确凿,判官只是一席话语,便让他想立刻把一切都供认出来。
“对不起......”一个被毁过的男人,为自己差点把另一对年轻人以同样的方式毁掉而道歉,声音颤抖,“真的......对不起......”
他低下头,把自己迅速泛起红色的双眼藏起来。从小到大,有人说他最厉害的本事是仅仅不到百年就修成金丹,有人说他最厉害的本事是经营偌大的尚家,但在他自己看来,他最厉害的本事是把眼泪藏起来。
不管是去到药园子被早早守着的父亲抓到的那天,还是被逼到官府与另一个宁死不屈的陌生少女一起被两家人打昏再被他们抓起手臂往登记文件上双双按下手印的那天,就连婚礼那天,他都好好地把眼泪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现在也是这样。他藏起眼泪从来不是为了尚家最看重的面子,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让见者伤心。不想让为他好的父母伤心,不想让和自己遭受同样不幸的少女伤心,最是不想让那个永远留在记忆的药园子外边的女孩伤心。现在,他不想让比自己更命苦的儿子伤心。
尚惑感到奇怪,不清楚向来严肃干练的父亲,为何此刻变得有些......扭扭捏捏。
岑雪霏也感到奇怪,虽然搞不懂尚叔叔怎么突然哭了,但是她说的话大概是奏效了?
站屋顶上紧张关注下边的徐维仪更觉得奇怪,怎么感觉刚才有一会儿气氛变得特别诡异,就好像一部网文从男频修仙突然切换到了别的分类?但无所谓,他现在不喘不咳了,已是他该下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