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多么痛苦,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了解。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江暮姗身上。
等女儿嫁进谢家,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江暮凡最近不太顺遂。
先是海外拓展遇到瓶颈,公司那帮老头在宋静之的煽动下,卯足了劲地将他往国外赶,这样一来,江家在国内对集团的控制权就会大大削弱。
不过江暮凡的手腕也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对方敢出招,那他也是有招应对的。
真正麻烦的,是家里的事。
这两天的风波虽说已经平息了,但他心里头,总觉得,不太踏实。
门是可以半掩着的,谢澜天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堆厚厚的材料。
他已经等他好一会儿了。
谢澜天将门反锁了后,在距离书桌半米远的地方站立,笑了笑,带着淡淡的嘲弄,说:“怕我把你妹妹拐跑了吗?”
江暮凡怔怔看着他,熟悉又陌生,轻轻说道:“小天,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似乎一点都看不穿。”
“你不是应该问这两天我们去哪了吗?”谢澜天很从容地绕到书桌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糖粥,你还记得糖粥吗?七年前,你带回来给我吃的……”
他们去吴中了?江暮凡的背微微一僵,眉心很深地皱着。
这是什么?
糖粥。味道还不错,带了碗回来,给你尝尝。
切,不就放了糖的粥。
你尝尝就知道了,就一口,怎么样?
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小小抿了一口。软糯香甜,甜而不腻,甜而不粘。如此恰到好处的口感,果真是少有的。
还真不错,你在哪买的?
哦,这倒说不上来了,反正是个小摊上。
……
江暮凡终于意识到了些些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起身,视线与谢澜天齐平,说:“所以,你是特意去吴中,吃糖粥了?”
谢澜天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太多,怪只怪自己当年竟毫无防备。如今,关于一些秘密,他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她的存在,这个秘密,我只告诉过你。果然,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你设计好的。你引导着江老头注意到唐暮颜的存在,引导他去吴中寻找失散多年的孙女,你如此步步为营,处心积虑……”谢澜天冷冷地看着江暮凡,眼睛中,仿佛藏着细细密密的针一样,闪着幽冷的光,“江暮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暮凡笑笑,眼目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转瞬即逝。
蓦地,淡淡开口,说:“我真讨厌你这副样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任性地陷入自己的情绪,不给自己和别人留条后路。”
报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谢澜天的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处是透明的白。
他想起了六十六层套房里的摄像头。
一个人到底多想念一个人,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呢?
谢澜天俊秀的脸上,划过一种愧疚不已的表情,低头,经过一番沉重的思虑,最终,他忍住了巨大的愤怒,说:“这次的事,我很抱歉。”
江暮凡的背,微微一僵。
这样一个天生骄傲的人。
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午后。
在他的面前,竟毫无底气地,低下了头。
说,我很抱歉。
这般的示弱,是头一次,却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江暮凡的目光望向窗外,远远地,看见那座白楼,死气沉沉的样子,心又沉重了几分,“小天,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妹妹啊,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以前,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力为她做太多,但以后,我一定会将我所缺欠给她的用心,全部补偿给她。”
谢澜天缓缓抬头,看着他挺立的背影,清冷得和窗外凛冬的背景,几乎融为了一体。他斜着眼睛,一字一句,掺杂着鼻音,说:“但愿你,说到做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江暮凡所理解不了的意犹未尽的味道在其中,所以,江暮凡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什么也没有说,任由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