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一个激动用肘关节赶紧捅了捅张三说道:“好兄弟,快说快说!”
张三理了理衣服的领口,掀起眼皮,斜睨王五道:“这会子,我是你好兄弟了。你昨天和头儿告我状……”
张三还没说完,王五立刻殷勤上前揉捏张三肩膀道:“好哥哥,别计较这点小事了,快说吧。”
面对王五的一阵殷勤,尤其是那声“好哥哥”,张三牙都酸了,一阵恶心,挥挥手打发王五了。
“去去去,别恶心我,还是留给翠花吧。好了好了,不闹了。”
张三端正神色,正经开口道:“在衙门前,我本来是要成为一名大夫的。毕竟我自幼在悬壶堂长大,虽然治不了什么疑难杂症,但寻常的小风寒,头疼脑热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许一诺喝了一杯酒,笑道:“那我们衙门以后岂不是可以省了问诊钱。张三你也不早说。”
王五不以为然说道:“头儿,我看他就是在吹牛。要是真那么厉害,他咋来衙门了。”
张三翻了一个白眼,往王五肩膀上一拍说道:“就知道你嘴里没憋什么好屁。这不是就要说到为什么来衙门了。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
张三左右看了看,然后端起酒杯,掩住口唇,压低声线说道。
“这陈府不干净。本来就是靠杀人越货的勾当发的家,后面府上不是少爷被拐,就是常发病症。这府里上上下下都逃不过。”
王五扯着脖子,看了一圈陈府的下人们,个个红光满面,衣着考究,比他这个正经衙门的正经捕快看着气色都好。
尽管为了和翠花出门,王五已经收拾过了,但整日的巡逻,查案,眼下还是难免有青黑。
“你管这叫常发病症?那我是什么,病入膏肓?”
“呆子,不好的,能让你见到吗?”
王五一顿,点点头,随即问道:“就算他家不干净,不是都请你们这些大夫去了吗?而且这和你不做大夫有什么关系?”
张三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娓娓道来。
张三和王五一样,也是从北方逃难来的南阳。和王五不一样的是张三在逃难途中,父母本就早已不在人世,兄弟姐妹们,也是死的死,丢的丢。
快到南阳境时,连日的酷暑和食不果腹,张三眼前一黑,头重脚轻直接砸在南阳道上。
周围都是逃难的流民,孩子晕倒了,已经唤不起他们太多的注意。这一路上,多得是人间地狱的惨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三醒了,跟着人群进了南阳郡。还没进南阳,张三就领到了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粥,很快就有人来检查有没有疫病。
没有疫病的,都允许进城。张三太小了,也没有什么家人,就只好跟着每天来检查疫病的大夫,凭借勤劳能干,很快就被招进悬壶堂里做学徒。
后来,时局稳定下来,张三就成天在悬壶堂里,挑拣药材,磨药,煮药,也跟着老大夫经常出门问诊,打打下手。
那天,和往常一样,张三跟着老大夫来到陈府。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股异香,张三本能地感觉不适。但见众人都无感,张三也只当是贵府的熏香,或许就是这般刺鼻。
说刺鼻,其实不太准确,具体也说不上是什么香,就是一种好闻的味道,好闻到这香自己就会钻进鼻孔里,钻进脑子里。让人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那香上。
带领老大夫和张三的小厮,双颊红润,脚步轻盈,看着就像醉酒一样,但说出的话又很有条理,理智清醒,不像是醉酒的人。
张三低着头,抬着眼多看了这小厮几眼。这小厮居然直接蹲下来,双手握着张三年幼的肩膀,眼睛里止不住的笑意,牙齿森白森白的。
老大夫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二人,小厮摸了摸张三的头顶对老大夫说道。
“这孩子年纪大了。有些挑食。”
老大夫眉头一皱,一阵尴尬,这流民的孩子有一口吃的,不饿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挑三拣四。面上只好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