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皇帝威严地回到宫殿,群臣纷纷就位。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庄严,嘴角紧抿,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的宦官宣召匈奴右贤王。
少顷,只见两个雄壮不凡的中年男子进入殿中。二人均身着长袍,宽裤束着,脚蹬皮靴,后面那人还在长袍外套着一个破旧的皮甲。他们头发和胡须都很长,扎成细细的辫子,垂在胸前。一身典型的游牧民的穿着。
两人走到殿中央,恭敬地跪下行礼,异口同声道:“臣栾提于夫罗、栾提呼厨泉,拜见大汉皇帝陛下。”
随着一阵叩拜行礼,刘玥好奇地打量着两人。那前面修瘦一些,面容沉稳的中年男子,正是匈奴右贤王于夫罗,后面长相凶狠,身材魁梧,身着皮甲的是他的弟弟呼厨泉。
只见那于夫罗泪流满面,悲痛地向皇帝诉说:“自中平初年至今,臣奉从父汗之命,受大汉之托,深入大汉境内,为大汉征战四方,征讨不臣。数年间,我们匈奴牧民饱受困苦,将士们死伤无数,但父汗始终感念大汉的百年恩德,每有征调,都兢兢业业,从未有半点懈怠。然而,那须卜骨都侯狼子野心,利欲熏心,竟然趁臣征战在外,勾结漠北鲜卑,谋害我父汗,自立为汗。可怜我父汗一生为大汉筹谋征战,竟落得如此下场。”
“臣一心为父汗报仇,集结兵力与那须卜氏决一死战。奈何那须卜氏兵精将广,又有鲜卑人的帮助,我等实在难以匹敌。求陛下看在栾提一族为大汉征战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发兵相助,剿灭那须卜伪汗叛军,为臣父汗报仇雪恨!陛下之仁德,我匈奴上下皆铭记于心。”
于夫罗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说到动情时更是嚎啕大哭,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痛,让人闻之落泪,听者伤心。只看得刘玥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奈何殿堂之上都是一群老政客,心如铁石,就算面上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所谓“闻之落泪,听者伤心”的,其实就刘玥一个人。
于夫罗一方面恳求皇上出兵相助,另外也再次陈述了,请求册封单于和求亲的事情。
待于夫罗述罢,朝堂重臣,亦是纷纷进言。只是说话间考虑到于夫罗在场,言辞稍微委婉一些。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倾听着大臣们的议论,神色间透露出左右为难之情,有意无意间,竟然回头轻声地问刘玥,“玥儿,你觉得要不要封?”完全是一副家人闲聊的模样。
刘玥闻言,心中不禁一惊,国之重事,咨询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刘玥也是醉了,隐隐觉得这个父亲有点做昏君的潜质。
刘玥回想起于夫罗描述的凄凉景象,硬着头皮答道:“父皇,他如果真的替我大汉作战多年,现在家被偷了,是挺可怜的……对了,您想给他封吗?”一边给出自己的不成熟的小看法,又一边抛砖引玉,诱导性地把问题回抛给皇帝。
“确有此意。”皇帝回答得倒是不含糊,没有留意到刘玥的一点小心思。
“那就封他做单于吧。”见皇帝回答这么干脆,刘玥似乎一下就有了自己成熟的意见,说话间都大声起来,多了几分坚定和自信。
此时在朝堂之上,一直低头忍受着重臣们各种诘难的于夫罗和呼厨泉,突然听到了这个清脆的女声“那就封他做单于吧。”这个声音犹如一道曙光,穿透了他们心中的阴霾。
匈奴的这两位使者,本是异国之客,家园沦陷,有家难归,更添父亲离世之痛。他们辗转至帝国中心,屡遭闭门之拒,饱受刁难之苦,为求面圣,甚至不得不向宦官行贿。朝堂之上,重臣们议论纷纷,满是对他们的猜疑与刁难。
尤其是于夫罗,身为族长,肩扛部落族人生死存亡之重责,又要周旋于帝国官僚之间,重重压力之下,身心俱疲,这位匈奴雄鹰几乎难以承受。
在朝堂上陈述完毕,等待帝国决策之时,对于夫罗而言,犹如身陷囹圄,静待判决。那压抑与窒息之感,几乎令他窒息。周遭的声音渐渐模糊,身体似已失控,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沉沦。
就在这时,这一声清脆的“那就封他做单于吧”,犹如天籁之音,穿透了黑暗。使得于夫罗在挣扎的地狱间,获得一片清明。一股力量从脚底涌起,直冲心间,让他重新找回了勇气和决心。
“那就封他做单于吧,那就封他做单于吧……”
余音绕梁,这一刻于夫罗耳边只有这清脆的女声不停地回荡着。
于夫罗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只见龙椅之侧,坐着一个清秀高贵的女子。她皮肤白皙如玉,双眸子晶莹剔透,宛如明净的湖水,服饰精致而典雅,整个人散发着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