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听闻,把手轻轻从蔡琰手中抽出,向二人深深施了一礼:“雅儿承蒙二位姐姐大恩,得以脱离这风尘之地,心中不胜受恩感激。但此事关系到家父安危,恳请二位姐姐务必成全。若不能亲见宋常侍一面,雅儿宁可回身重进这青楼,绝不为父亲再添一丝麻烦。”
眼见王雅态度如此坚决,蔡琰倒不好再说什么。刘玥想想,左右不过让宋典出来说句话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行吧,就这么着吧,随即点头应允。
随后,刘玥似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两位姐姐,小妹家和宋典常侍有些关系,但王叔叔之事乃中常侍张让所为。你们会不会因此对宋常侍心生怨怼?我们相交,会不会坏了你们的名声?”
王雅道:“此常侍非彼常侍,能得宋常侍搭救,雅儿已是万分感激,何谈怨恨。”
“至于坏了名声,”蔡琰接着王雅的话说道:“我给你说件事。”
“哦,愿闻其详。”刘玥好奇道。
“十几年前,我父蔡庸,受人构陷下狱。我一家如同阿雅妹妹一般,发配教坊司。”
“又是宦官干的?这些人怎么尽不干好事。”
“恰恰相反,是文官同僚所为,搭救我们的却是宦官。时中常侍、大长秋、费亭侯——曹腾,庇护了我们这些家眷,把我们安置在曹府两年。后来曹常侍之子——太尉曹嵩和我父成为莫逆之交。曹常侍的孙子也是拜入我父门下,成为我的师兄。”说起师兄时,蔡琰眼中似乎有光,一时有些神采奕奕。
“哦……所以说……”刘玥若有所思。
“所以说怕什么和宦官交往,坏了名声。我父学问文章或不能称第一,但是论名声,在天下士人之间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曹大长秋还在时,我父年年拜访孝敬,天下也无人说我父的不是。”
“哦……所以说……”刘玥若有所思。
“再有,昔年中常侍袁赦,亦是司徒袁隗同族,二来相互引援,亦无人论其坏了名声。是以今日你我情投意合结拜兄弟,多年以后说不定是一段佳话,哪会有什么坏了名声的说法。”
“哦……所以说……”刘玥一手架在胸口,一手托着下巴,手指头轻轻在下颚一下一下的点着,然后得出结论:“所以说,他不是太监吗,为什么有儿子?”
众人一块倒地。
蔡琰一手拍着额头,咆哮道:“过继的——过继的!!”
王雅捂着嘴轻笑道:“朝中规矩,得封常侍者,可在宫外自建府邸,若有意者,亦可自行过继子嗣继承香火。曹腾大人的费亭侯爵位,便是如此传给了子孙。此番雅儿正是希望妹妹带我前去宋常侍府上,毕竟若是宋常侍居住在宫中,我们又如何能得见呢?”
“哦……”此时刘玥突然想起宋典今日有些怪怪的,不肯陪自己逛街。难不成今天偷懒在家,不上班?
不行,找他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刘玥决定就此去宋典府上转转,真要那偷懒,得好好敲打敲打了。
只是宋典宅邸在哪里,这两个蠢丫头一定是不知道的,但是市门口那些护卫一定知晓。
蔡琰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这个贤弟,又那里“哦——哦——哦”半天,又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
好在这回刘玥没有发表什么高论,先和丫鬟小声交代了什么,一个丫鬟先行离去——当然是易绿离去,知春是打死不会离开公主了。
随后三人在此相互告别,刘玥带着王雅,朝市门方向而去。而蔡琰则去往另外一头——她回家还得先去换回女装,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如刘玥这样洒脱。
此番几人闲聊,蔡王二人只说了大长秋、费亭侯曹腾庇护过蔡家,又说其子太尉曹嵩和蔡庸是莫逆之交,提及曹腾的孙子只是一句带过,而刘玥只在琢磨太监为什么有儿子和孙子,却不知,这个孙子不是别个,正是老熟人——典军校尉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