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权拍着她的肩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物是人非，温澜靠着温权的肩膀，半掩面庞低声抽泣了许久，说道：

“我……你已学成一身本事，那时候已经有自保的能力，惩奸除恶，好不潇洒。但我呢？我彻底沦为这下贱的人物，我，我哪里有脸……”

温权只感觉胸口被重锤砸下，一股压抑之感难以消除，曾经天真清纯的表姐亲人，一晃眼沦为风尘女子，他早听说柳门女子被训的很苦，被打残打死也是常有发生的事，后来甘巴巴掌管八门，这一情况才有所好转。

“姐……”

“下九流就下九流吧，小弟运气是比你好些，不过到如今也还是个盗墓的，一身土味儿，走哪儿都被人瞧不起。人生无常，咱们都成了混迹江湖的儿女，无家可归，身如浮萍，能活到今天，甚至还有缘相认，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福分？不，你这种生活算不上什么福分。小权，我这次跟你坦白也是因为这个。”

温澜突然坐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温权的右手，央求道：“姐知道你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人物，因为这一身本事也吃了不少苦头，我原先加入九流门也只是为了靠近些看着你长大的，但是……太危险了！”

“小权，你干的事情太危险了啊，甭管是下墓还是和其他人争斗，朝不保夕，总是命悬一线，算姐求你了，咱们想办法离开九流门好不好？姐这些年也有积蓄，我们回老家，做些生意，姐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以后就看着你成家立业，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行么？”

温权脸色微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复。

温澜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九流门虽然不似那些大派规矩繁多，而且掌门厉老头平日里也比较好说话，但这也是分人分事的。

为了培养他，且不说师父许天梁对他倾注了多少心血，在门内后辈中，厉嘉元也独对他一人有极高期望，虽然碍于传承正位的缘故没有真传，但也大差不差了。

而且此番九流门经历变故，若是他提出离开，掌门定然不会同意，甚至会严加惩罚。他这条命，其实早就是九流门的了。

还有，行走江湖虽然危险，但温权自己也清楚，他并非那种追求平安喜乐的人，温澜所说的那种生活，他并不想去过。

他是一个练炁士，修行人，于世俗上的事暂且不论，修行一途，他还想走得更远，只要还有这个心思，他一辈子也逃不了打打杀杀的命！

异人的江湖，岂是说退出就能退出的？

况且正式相认后，他现在也绝不能让温澜跟他一般出入险地，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了，他心中就这么一个执念，那就是找到自己的亲人，让她们过上安稳日子，可惜哪怕是这点愿望，要实现起来也是极难极难。

他是知道将来历史会如何发展的人，如今才是民国十三年，后来这片九州大地还有数不清的劫数，要保一个人一生安安稳稳度过，实在是太难。

“唉……”

温权看着自个儿这位真情流露，哭得梨花带雨的表姐，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姐，咱们先回门里吧。这件事，还容我考虑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