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到底还是一家六口坐在一起用上了晚膳。

只是尉迟堇熙一直连头也不肯抬，饭桌上气氛安静，只有尉迟堇瑛怀中的白珏不受影响，咿咿呀呀的。

尉迟堇澜轻咳一声，放下筷子，率先打破这沉默的氛围，“盛光，三哥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瞧瞧。”

尉迟堇熙似乎没想到三哥会突然叫他，差点被米饭噎住，冷漠疏离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他抬起头，“啊？”

家仆将一个精致的剑匣递给尉迟堇熙，堇熙接过，打开一看，不免有些诧异，这把剑他曾在父王的书房中见过兵器画像，“青霜？”

“正是，喜欢吗？”尉迟堇澜得意洋洋，滋着一口大白牙嘎嘎乐。

尉迟堇熙收好剑匣，吩咐下人送回他的房间，这才挠挠头，“喜欢，谢谢......”

三哥，嗯，他好像叫不出口怎么办？

堇瑛看着堇熙微微泛红的脖子心中不免轻笑，这傻弟弟，看来还是很好哄的。

她再接再厉，在桌子下的脚狠狠踢了堇熙一下。

尉迟堇熙敢怒不敢言，足足做了一刻钟的心理建设，才伸手夹了一只虾放进蒋玉华的碗中。

“北境物资匮乏，且不临海，这是今日刚新鲜送来的虾，您吃。”

素来杀伐果决的蒋玉华听完儿子的话一愣，眼中微有泪意，连握筷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诶，吃，娘这就吃。”

气氛逐渐回暖，尉迟堇澜也夹了个大鸡腿放进尉迟堇熙的碗中，“小四也吃，你太瘦了。”

这一顿饭也勉强算得上其乐融融。

等到用过晚膳，尉迟堇瑛将白珏哄睡之后来到母亲房间门口，轻叩房门，“娘亲。”

“进来。”

尉迟堇瑛推门而入，只见蒋玉华正坐于榻前，脸色称不上好看，手中握着一沓宣纸，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尉迟堇瑛上前去看，蒋玉华放下手中的纸张。

堇瑛一眼便看见那些都是堇熙曾写过的国学策论，可谓是字如狗爬，内容狗屁不通。

她眼角抽了抽，在蒋玉华身旁坐下。

蒋玉华拉起尉迟堇瑛的手，眸中懊恼不已，“娘从前真不知道你弟弟他在京城竟是这般模样，招猫逗狗，听说闹市纵马，流连青楼之事常有。是娘的错，娘当初真不该将他留在京城，否则......否则怎么会将盛光养成如今这个性子。”

活脱脱一个二世祖。

尉迟堇瑛有心安慰蒋玉华，回握住蒋玉华的手，母亲的手早已不复从前般白皙柔嫩，手掌尽是老茧。

“娘亲，小四他在京中其实也是不易的，有上头那位紧紧盯着，即使小四再惊才绝艳也是不允许的。小四这么多年来到底没出过大乱子，可是您看，仍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差点葬身火海在前，又被人暗杀在后。

树欲静，而风不止。

蒋玉华的眼泪终是没有忍住，默默落了下来，她不愿在女儿面前哭泣，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珠，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娘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白珏还小，不能离开娘亲太久。”

尉迟堇瑛起身告退，“娘亲也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进宫。”

“嗯。”

尉迟堇瑛是没怎么见过母亲的眼泪的，这算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