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脉“仙人”自然知道这养生蛊的可怕,有一些修士大道将限之时,为了能苟延天命,便会走上这伤天害理的邪途。
这养生蛊一旦种下,便会一点点褫夺宿主的生机,待到宿主成年之际,也正是那养生蛊收获之时,届时这养生蛊所储存的生机会转嫁到种蛊者的本命蛊上。
因此即便有一些大限将至的邪修,依然可以延年十几载,用的正是这丧尽天良的法门。
若要破除这养生蛊,除非有后天圣人级别的修士全力炼化。
“仙人”再次看了看许之渊一眼,没有将这破解之法道出,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已然与死人无异。
许之渊不知道这养生蛊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听懂了一句话,就是他的命不好,而且还活不过成年。
许之渊朝着那个摸脉“仙人”行了一礼,神色如常。
许之渊自然相信“仙人”没有骗他,他很想哭,但一想到阿娘那句“眼泪是一个男人的耻辱。”时,许之渊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许之渊又朝着仙人询问阿娘的病情,仙人略微沉吟,便道明日黄昏之前,可为许母摸脉探疾。
邻近午时,“仙人”授课完毕,许之渊要赶在许父回来之前回到家中。
随着一阵白光明晃,两位“仙人”再次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其余人也作鸟兽散,许之渊更是撒着丫子朝龙渊河畔跑去。
行至龙渊县城关,有人从背后推了许之渊一把。
许之渊转过头去,正是刚刚消失的张蛟生。
许之渊有些生气道:“蛟生,刚刚仙人摸脉时,我还以为你提前跑了。”
张蛟生脸上带着神秘,也不解释,自顾自地猜起中午要吃的饭菜。
“我觉得应该还是桂鱼羊尾汤,那东西鲜的很,就是阿嫲做的膻味太重。”
许之渊见张蛟生答非所问,也不再自找没趣,他现在一心想着,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家中。
不知为何,许之渊的心头一直萦绕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那养生蛊的事?
想来任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死去,也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吧。
许之渊就这么一直跑着,速度越来越快,好像只要跑着,许之渊的生命就会多增加一秒。
临近龙渊河畔,百米外的一个人影朝着许之渊大喊。
许之渊认出那人是同为渡船人的虎叔,虎叔就住在离自家不远的一处低坝上,
许之渊听的倒不是多么真切,只觉得虎叔好似在说着“什么东西漏了,赶快回家”之类的。
许之渊朝着虎叔摆着手,一个猛冲跨过一处土坡,土坡后,正是许之渊自家的泥墙院。
张蛟生也紧跟着上来,只是看着许之渊的目光略有些沉重。
一群渡船人围住了许之渊家的泥墙院。
许之渊忽然心生烦躁,一个踉跄,竟不小心摔在地上。
许之渊的头上磕了个包,几滴鲜血从破损的皮肤溢出,沿着鼻翼,一直滑到了许之渊的唇里。
好疼!
真的好疼!
许之渊大声地哭了出来。
……
许之渊的阿娘死了,死在了土灶床旁,床边还咳有一大滩乌血。
床上的被褥却干净的很,没有染上一滴血渍。
许母没有留下一句遗言,面色略带苦楚,想来走的时候,不算平静。
许之渊永远的记得那天。
墙上的年历写着:九月初八,丙寅日,宜祭祀、沐浴、整首、足甲;忌嫁娶、开市、移徙、问卜。
许父找了龙渊县一个还算有名的风水先生看了位置,最后决定将许母的坟修在一处小土丘上。
按那风水先生所说,将坟修在此处,可以旺许之渊爷俩。
许之渊埋着头哭了起来,只是觉得这话听起来分外的刺耳。但一想到埋在自己心中的那只养生蛊,许之渊不知为何又笑了出来。
好像自己也不会同母亲分开太长时间。
许母下葬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
两位“仙人”要返还山门,带走了龙渊县内十三位有仙缘的人。
其中除了昭义学院的程楚卿外,还有常年宰牛屠羊的郭屠夫,外号“带把子”的狱卒陈大牛……
都是清一色熟实的面孔。
许之渊朝着张蛟生的家边跑边喊。
“蛟生,仙人就要走了,你晓得不?”
推开门的确是张蛟生的阿嫲。
原来早在一天前张蛟生就被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仙人给带走了。
张蛟生猜到许之渊会来找他,便留下一张黄纸。
黄纸上歪七扭八的写着几行大字。
许之渊,城南头桥洞里有我留下的宝贝,以后如果有人要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不过下次见面,你要求我,我就喜欢你求我。
许之渊将黄纸抓在手中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扔进了龙渊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