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李疏桐打破了宁静,递过一只油纸包。
魏清弦自知失态,立即换了脸色,接过油纸包打开,不自觉地岔开话题:“你吃了吗?”
“吃了,母亲不必忧心我。”李疏桐一听这话,心里跟抹了蜜一样,好声宽慰她:“这包子还是肉馅的呢,我买了好些个,明早再热了给您吃。”
“嗯,我倦了,你且去读书吧。”她松了口气。
“是,母亲。”李疏桐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声音:“今晚就别走了。”
李疏桐一愣,旋即淡笑道:“我知道了。”
原来她还是关心他的!李疏桐站在屋外,背靠着门,忍不住又笑起来。
“母亲既知道我每晚都会去郊外,却从不过问、阻止,也定是知道并默许我修炼‘玄华心经’的。这样看来,母亲许是了解修真一事,亦或者,她本身就是修真者!”
李疏桐垂眸深思:“如果她是修真者,那她要我背的书绝不会是凡书,这倒也说的通了!明明凉颈山就有的草木,药房无论如何也寻不到,更不识得。”
“那她又是因何来到中都城,又重病不起?”
他如此想着,就吃完了包子,提起熬药剩的半桶井水,倒在院中的梧桐树下。
“为何我提起,有人花百两白银买我的柴时,母亲会那般慌乱,即便是外地来的富贵人家,出手阔绰,也不该是那样的表情,不是喜悦,不是惊愕,倒像是……恐惧。”
夜风习习,吹动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又似人耳畔轻昵,一片片桐叶,浑黄发赤,半空中悄然划过,落在他心里。
“啪嗒”一声,水桶掉落,本该拎着水桶的人,一个箭步,飞奔回去,双手抱住梧桐树。
树皮粗糙开裂,磨的身上生疼,他也不管;夜风冰冷刺骨,吹的灌满衣袍,他也不怕,仍旧赖在上面,只因这树是他父亲栽的。
若是梧桐树能四季长茂就好了。
李疏桐不曾见过父亲,却常常听到话少的母亲提起,心中也多有幻想,父亲该是什么样呢?是母亲说的那样温柔体贴,还是梧桐树这般高大挺拔?
外面的人都说他是被爹丢掉的孩子,他不信,母亲对于他父亲的生死又向来闭口不言,他就坚信父亲还在人世,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待过几年就会回来接他们母子,阖家团圆。
于是盼了一年又一年,五年又五年,他已经十五岁了。
他不会再傻傻的坐在树下,等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梧桐树啊,你陪了我这么久,以后也一直会陪在我身边的,对么?”
待李疏桐问出这句话后,他后悔了。梧桐树怎么会说话呢?
“你叶子响了,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他对着一棵树说话,却不觉得奇怪,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亲不愿理他,外面的人瞧不起他,唯有将心事付与梧桐。
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他根据梧桐树起的——缺月挂疏桐。
同梧桐树告别后,他进入外屋睡去,梦中,他修炼有成,治好了母亲的病,带着母亲和梧桐树离开中都城,在青烨国四处游玩,无忧无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