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此刻也重回自己的掌控。
“这是哪里?”
他摇了摇后边隐约吃痛的脑袋,这才颤抖着眼皮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自己此刻正躺着于酒楼的一角。
“梦么……”
面前是一张褐色的木桌,桌上摆着几碟肉干,两三壶老酒,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想必是店家为他盖的,他苦笑道:“我难道又喝多了?”
此时外面晨光熹微,李流苏仰着头伸了个懒腰,随后将四月雪插入剑鞘,准备起身,一道声音却传了过来。
“客家,可是休息好了?”
他转过头,发现这声音正是这酒楼柜前的一个驼背男子,李流苏连忙回答:“好了,只是恐昨夜多有打扰,实在抱歉,谢掌柜的照顾。”
“酒醉易着梦。”李流苏叹了口气。
他将灰色毛毯细细叠好,站起身,舒缓了一下身子,这才将其送至柜台。
“不碍事,不碍事的。”驼背男子摆摆手,露出一口龅牙,“馆内常有酒客常醉饮如此,只这夜间瞅见客官说些仙家道语,怕的着凉,这才披上毯子。”
“只是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在下观客官双眸炯炯有神,气如旭日之东升,应当也是修道有成之士,这区区夜间风寒自是侵不了真人的法体。”
“哦?”李流苏听闻此言,顿时投去诧异的眼光,并运用神识观察起眼前的驼背男子,但这男子并无灵根,只是体内气血比之寻常人要充盈的多。
应当也是服用过血气丹。
他脸露微笑,“掌柜体无仙根,又怎知这些呢,我道还以为在这城中遇见道友了。”
驼背男子闻言,心中有些惶恐,虽说平时关中也少不了炼气境的修士前来饮酒,但多为一些身强体壮的士兵。
与此人大为不同,眼前白衣男子倒是与城中的统领们相似,只是那等修道有成的人物,他几年也不见得一次。
他连忙解释着:“家中犬子目前在道府修炼,只是他慧根仙缘差,不悟仙法,现在也才什么……炼气境三重。”
“犬子又极其羡慕仙家道法,这才常常回家与在下诉说。”
“这才略知一二。”
李流苏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或许这人的子嗣灵根不差,或只是平时缴纳了仙俸,耽误了修行。
再者,他观这掌柜的气血充盈,想必也是常常服用气血丹。
“你这儿子倒也有孝心!”
“真人说的是,犬子虽然不悟道法,但是礼孝这一块从未落下。”
这酒馆主人姓李,是西平关有名的大善人,常常布施一些食物衣物给当地的穷苦人家,因其酒甘醇醉人,酒香芬氲冷冽,故而在这附近都颇有盛名。
李流苏为了躲避家中那位,常常大醉于此,最近两年倒很少来,脚步蹒跚间,他问道:“李老可健好?”
那李姓驼背男子沉默了片刻,回道:“家父去年已驾鹤西去!”
李流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沉默不语,这时一个垂髫小孩哼哼跳跳的路过:“老宅依旧杏已黄,又遇当年拾杏郎,拾杏不知杏儿黄,杏儿酸,杏儿黄。抬头不见故人坐高堂,坐高堂……”
“岁月无情啊……”
“是呐。”那驼背掌柜将毯子慢慢拾了起来,“岁月无情。”
“岁月无情……”
李流苏喃喃着。
“多保重!”他走出店门,顺手摘了一个绿色的小杏,一口咬了下去,半晌后,揉了揉眼睛。
待那驼背男子回过神时,眼前那白衣男子已经不知踪影,他摇了摇头,正打算去收拾其他酒桌时,柜台上却平白无故出了五个绿色小瓶。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