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似乎是为了给亚瑟演示一样,神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展示给他看。
然后……
“■。”
平淡的语气,未曾听过的发音,不曾知晓的单词,但来的结果却是……
轰——!
一抹火光突然浮现在神父手掌之上,照亮了亚瑟近在咫尺的脸庞,也照出了他那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
那是一个本应常见却太过异想天开而未曾设想的物体——一颗火球!
一颗形态稳固、结构稳定的、反应均匀的,正在发光发热的火球!
“‘火元素’,既常见的火。被认为是构成世界的四大基础元素中的一种。代表色通常被认为是红色,元素视野里亦是如此。”
没有去在意亚瑟的惊讶,神父只是安静的讲解,然后突然低头询问道:
“你有层感知到吗对应的色彩吗,亚瑟?”
“没有,先生。”
“哈……是吗?”
神父略微叹息一声,随后再次念出了一个亚瑟闻所未闻的单词。
“■■。”
就好像有一只手拿着橡皮擦用力涂过错误的污痕一样,火球整个直接被“删除”,而后出现在神父手掌上的,则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球。
“那这个呢——‘水元素’,同样的四大基础元素之一。代表色通常被认为蓝色——这个你感知到了吗?”
“也没有,先生。”
已老实,求放过!
“…………‘土元素’。代表大体的土黄色是它的代表色。这个呢?”
“……(摇头)”
“风元素。虽然无形,却被认为是绿色。这个也没有成功的感知到吗?”
“…………没有,先生。”
“………………”
神父突然就转过了身背对着亚瑟,并以手拂面。
「真不敢想象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安娜与贝尔她们会有多么难过。」
整理好情绪后,他才又转身,对着茫然懵懂的孩童挤出一个笑容。
“好了,亚瑟。让我们出去……”
“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嗯?。”
神父有一瞬间的愕然,但又马上恢复如常。毕竟为迷途的羔羊解惑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况且作为一个小孩子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疑问,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拒绝。
“请说。”
“我能不能感知到那些您所说的东西,真的重要吗?”
“!!!!”
亚瑟的问题让他再次错愕,并促使他第一次认真的注视起眼前的这个小孩,千丝万缕的疑问缠绕在心中,最终汇合在一起,成了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疑问:亚瑟他真的就如自己心中所想般的,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吗?
他张了张口,有下意识的话想要脱口而出,但又被他吞回肚里。
重要吗?当然重要。世界终究是以强者为尊,而能否成为强者的先决条件之一,便是看他能捕捉感知到多少“光点”。
不重要吗?当然不重要。可……究竟是哪里不重要了呢?
这个答案恐怕连神父自己都没有彻底搞清楚。但面对孩子询问的目光,他还是给出了自己思所以就的答案。
“并不,亚瑟。”
“为什么?”
“因为它并不能阻碍你成为更好的人,孩子。”
——
这个世界人人皆有‘魔力’。或许终其一生都难以将其运用的大有人在,但每个人都是能在类似的测试中感知到数量不同的‘光点’的。
这是前提。
而后续的发展,则是非常的顺理成章,又让人十分惋惜:神父将这沉重的事实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告诉了亚瑟的父母。
告诉了他们,他们的孩子是一位“无感者”,或者“无魔者”——无法感应到‘魔力’或者天生就不携带‘魔力’——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很明显的让对自己孩子报于厚望的父母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
山姆都还好,甚至还能挤出几分笑容来安慰自己低着头的孩子,告诉他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云云。
而安娜的状况就非常不堪了。不仅低垂着头目光涣散意识微弱,甚至靠近了还能听到她一直在不停重复的两句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孩子居然不能学习魔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的孩子不可能没有这份天赋……”
并不高昂尖锐,而只是低声轻语,却让人心中充满罪恶,勇气全失,再也不敢回头去看母亲的脸。
就这样,山姆带着情绪异常低落的母子回到家中后,便无奈的重返岗位了,留下孤儿寡母在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亚瑟也万万没想到剧本居然是最糟最不该出现的那种:那就是完成了检测的你,什么都检测不出来。而且你还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亚瑟也是一直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母亲突然爆发就状若疯魔一般的扑上来一边挠自己一边哭喊着说什么类似于“你就是个废物!”、“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这种极其打击他人意志的话。
如若真的听到了那些话,想必他恐怕也会丧失生存的意志,化作一具行尸走肉吧?
不过还好的是,哪怕是直到傍晚降临,山姆骑着马归家之后,母子二人都相安无事,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后悔终生的流血事件。
可直到用过晚餐洗漱完毕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的时候,安娜依旧是那副浑浑噩噩、魂不守舍的模样。而亚瑟亦是一直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状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脑子里满是什么“我该不会要被放逐了吧?”、“我不会要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吧?”、“我不会要从此以后过上衣不遮体、不遮风雨的野人生活了吧?”之类被过往二次元文化(?)严重荼毒过后的念头,直到后半夜来临才因脑力消耗过度而沉沉睡去。
可当他又一次被人摇晃着唤醒时,他差点一蹦三尺高!
因为唤醒他叫他起床吃早餐的居然是安娜!而且是那个和以往相比没什么两样,笑容灿烂又明亮,语气温柔又宠溺的母亲。
带着一阵心惊胆战的洗漱完毕后,亚瑟看到餐桌上那过于丰盛的大餐,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悲从心来,几欲落泪。
哦吼!断头饭!想必被遗弃,是板上钉钉的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那泪水在眼眶里滚了几滚,终究还是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并成功的把他的母亲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跑过来抱着他就是一阵柔声细语安慰。
待在安抚中勉强吃完了早餐后,安娜甚至都没收拾那一片狼藉就带着亚瑟骑上马出门了,甚至还不复以往慢走步调,而是鞭策着马匹用一种极快的速度远离了自己家的小屋。
看着左右飞快后退的风景,亚瑟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心酸:这下被抛弃总该是顺理成章的了吧?
但他马上又调整好了心态,雄心状态的给自己立下了一个小目标:哪怕从今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我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又岂有饿死的道理!?
他就愣是没发现周围的风景很是眼熟!
约莫一刻钟后,很快的,安娜就带着亚瑟回到了微光之城。在安置好马匹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带着自己的孩子再次敲响了那座教堂的门。
“交给你了。”
“嗯,放心交给我吧~”
开门并接收亚瑟的还是那位让人熟悉的白发修女。待母子二人告别以后,她语气欢快的接过亚瑟后就试图带着他往里走,却不料一提之下居然没有提动!低头一看,才发现先前完全没有听到妈妈说什么的亚瑟此时正用力的扒拉着门框,呆呆的注视着那个头也不回却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的身影一动不动,仿佛要将那个背影永远的刻印在脑海里,再也不忘记一样。
然后……
啪——!
“你还在等什么呢,亚瑟!快点进来我要关门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没好气的拍了一下那颗总是被自己抚摸的小脑袋瓜,修女一阵嗔怒。
哈……!等着介绍我这个新任的孤儿么?
亚瑟心中苦笑一声,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走进了教堂。
“很好。”
修女满意地点点头,牵着他的手朝着教堂更深处走去。
“那么,快点走吧。大家早就准备好了——上课就只差你一个人了。”
修女的脚步轻快,语气活泼,而一直自怨自艾的亚瑟,则是当场又陷入了深深的懵逼当中。
“啊……啊!?“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难道我没有被遗弃给自己的教母吗?
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