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千仞雪拉着比比东聊了许多，什么七宝的小魔女连着弄哭多少个贵族子弟的辉煌战绩啊，又如雪星居然想给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侄子雪崩找未婚妻啊，再或者有多少公子少爷图谋不轨居然打起和仅仅四岁的雪珂订婚的主意。

最后，眼看着墙上钟表的时针不断向用花体写出的数字三靠近，比比东连哄带骗地将意犹未尽的千仞雪拖上床，活像哄三岁小孩一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方哄着。

第二天，千仞雪草草吃了早饭，便立刻动身去了天斗，一刻也不得逗留。

暗道的门已然关闭，比比东却有些惆怅。回想起刚才千仞雪眼尾泛红依依不舍以及自己万般苦楚皆内敛于心的样子，倒真是应了那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只可惜，“游子”不能算是游，“慈母”倒是确实慈，但却不是母。

“怎么了？”千道流看着比比东怪异的表现，奇怪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惆怅而已。话说，大供奉，您之前说要给我进行的辅导不知何时开始啊？”

话题转的不仅快还很僵硬啊。千道流如是想。

“我正想和你谈谈这个，我根据现下的情况，想做些调整，打算将时间安排在每周第一、第三、第五日，晚上从七点到九点，总共两个小时，你看如何？”

“当然可以，我需要拿什么吗？”

“人来即可，无需他物。”

比比东点点头，正欲告辞离开，便又听千道流道：“不知今日晚间，你可有时间？”

比比东回想起卧室里剩的几篇简短的公文：“有的。”

“那么，今日晚七点，来供奉殿，我想和你聊一聊，可好？”

比比东直愣愣答了一个“好”字。

千道流闻言，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想和你聊什么吗？”

比比东微怔：她不是不好奇，而是压根就没想过这种问题。

千道流看她这副模样，脸上不觉泛起笑意。

随着比比东愈加窘迫，千道流面上的笑意不断加深，最后甚至笑出声来。

“哈哈，今日不过是些闲聊一番，你也不必准备些什么，只管来就行了。”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向供奉殿走去，徒留下一个背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比比东竟觉得那背影颇有一副潇洒游侠之姿。

比比东：虽然很帅，但是……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扮潇洒？怪吓人的！

当晚，正当精致挂钟上的时针于不知不觉间走向七点对应的位置时，比比东如约而至。

“大供奉？”比比东在供奉殿门口微微探出脑袋，看见千道流正坐在一张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圆桌前，桌子很大，整整齐齐摞了许多书。

比比东默默向千道流走去，不自觉地绷起身子。

若问起缘由，只因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高三晚自习去找政治历史老师默写做题时的光景。

刻进DNA的反应了属于是。

话又说回来。比比东打量一番这张大圆桌子：这桌子咋弄进来的？

“怎么干站在那里？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就是了。”千道流看着比比东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看这副样子……这“芯子”应该还是个孩子吧。

“你曾说过’你来自的那个世界’，”千道流率进入话题，“也就是说，你此前并非生活在斗罗大陆？”

“是的。”干巴巴的两个字从女子口中跳了出来，她记得自己好像说过她并不是这里的人。

“你不用紧张，更不用想太多。那日我也和你说过了，按照传统，我只负责供奉殿和天使神，其余事物都由教皇，也就是你来掌管。我就算有心插手事务，也没这个力，神像这边我走不开。活了这么多年，权力等多少旁物我都看淡了，如今我所求的不过是小雪平安成神，武魂殿传承于世，只要你不违背这两原则，我断不会动其余心思，争权谋害这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我更不会做，也不屑于做，所以你完全可以放下心来，和我随便聊一聊，增进了解，毕竟往后我们还要共事呢，对吧。”

比比东点点头，用颇为轻而细的声音说：“其实，我面对还比较陌生的长辈，不自觉地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