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见何欢义举,为之所动。
“难得你如此忠义为主,送你一句话。”
“王爷请说!”
何欢破涕为笑,感恩磕头。
这几日,为了太子,她到处游走,不知磕了多少头,连她自己都记不清。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何欢豁然开朗,向琉玉宫奔了去。
琉玉宫。
我生病了,发着高烧,几次昏迷不省人事,反复梦到太子与我,几次挣脱都不能脱身,他大笑着,阴森可怕之极。
怀冰急的踱着脚,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太医赵牧澡。
赵牧澡摇着头,“汤药,根本没有效果,公主的病不仅仅是病理上的,更重要的是心结。”
“那该怎么办?”怀冰喊着。
“慢慢调理,先喝着那些汤药,长公主不如去祭祀府找冥大人做做法师,想必会有效果。”
母皇差齐公公来看我,怀冰当下就把这事给他说了,他马上着手去办。
怀冰擦着眼泪,默默的陪在我的身边,“筱柔,你一定要坚强,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你可不能倒下啊。”
头昏昏沉沉,却听明白了怀冰的话,伸出手,牢牢的抓住她。
“姑,姑姑,告诉我,母皇要把我许给吗?”
无力的把手伸出来,怀冰抓住了,慢慢贴在脸上,“筱柔,你先养好身子,其它的不要管。”
知她在搪塞,已然知道这是事实,苦笑着。
“那日,母皇曾说,让我成为真正的怀家人,原来是这般安排。”
“筱柔,姑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如若,你真嫁给肃王世子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姑姑希望筱柔嫁出去吗?”泪流了下来。
“孩子,莫哭,莫哭,你听姑姑说,这女人总要嫁人的,如若找到一个真心爱的人,那这一生也就有了着落,虽然生在帝王之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若一旦遭遇不测,就连寻常百姓家的女子都是比不的。”
看她擦拭着眼泪,叹了一口气,理解了她。
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问问,我到底喜不喜欢?
如今的大怀,母皇的天下。
父亲平三将军去世后,母皇靠的是肃王和景王。
肃王世子和景王世子年幼时就被母皇接来王庭,他们与太子阿璃一起学习文治武功,如今看来绝不是单纯的拉拢关系。
如今,卿华指了太子,我又许了,肃王一家和母皇有了这样的儿女关系,他实属会死命的效忠母皇。
太子与我岂不是成了皇权的牺牲品,心里更加的难过。
“筱柔,如今你还小,陛下只是随口提了一下你和世子,是不打数的,也许等你过了及笄之年,会有更好的归宿。”
我摇了摇头,怀冰为我擦着泪,抱着瘦削的肩膀,喊了一声,“姑姑,我冷!”
她抱紧了我,喃喃的说着,“乖,不冷,姑姑搂着你。”
身体得到了温暖,心却是凉的。
“姑姑,禹王其实人很好!”
想起从东宫逃离出来,他给我的那个拥抱,暖暖的。
闭上眼睛,在心里,依稀还能感受的到。
怀冰的手,抖了一下,把我搂的更紧。
“姑姑知道!”
“你随了他去吧,正想你说的那样,女人找到一个真心爱的,这一生就有了着落。”
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滴落在面颊,从寝被中伸出小手,摸着怀冰的脸。
“别哭姑姑,我会替你求母皇的。”
“筱柔,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昨夜姑姑就得到了消息,陛下已经把姑姑指给了禹王。”
“这不是好事吗?”说完心里又喜又悲。
喜的是姑姑有了归宿,悲的是从此就要和姑姑天涯永隔。
“好事?是好事,可是姑姑却不想和筱柔分开。”
小嘴凑上怀冰的面颊,就像小时候一般,轻轻的吻了一下。
“好姑姑,筱柔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也许,等我及笄后说不定会喜欢上,或者是会遇到一个更好的男孩。”
我突然笑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的大度。
“筱柔,你听姑姑说,陛下另外还指派了一桩婚事?”
“哪一桩?”
“不是一桩,确切说是两桩。”
愕然,“两桩?”
惊奇看向怀冰,如今,王庭女皇子女中,只有太子与我年龄少长。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同时也定下了瑾
和瑁,与景王两个小郡主的亲事。”
震惊了,被彻底的震惊了。
瑾和瑁比我还小一岁,母皇为何要这样早,就为他们定下亲事?
太子纳了肃王之女,两个弟弟又定了景王家的两个小郡主,而我,又许给了。
难道,母皇要把子女的亲事,在这一年中,都统统的安排妥帖吗?
不,我不要。
太子那样抗拒卿华,宁愿冒着乱
伦的罪过也要明志,难道母皇就不怕我和两个弟弟将来也反对吗?
心里晓得,母皇为了江山鞠躬尽瘁。
她是怀氏皇女,继任先帝坐上这宝座。
她的子女虽赐了怀姓,但,确是平家的人,这是不铮的事实,从根本上永远更改不了平家的血脉。
平家在大怀历来掌着兵权。
自从祖父平西霍与父亲平三先后去世后,平家一落千丈,但遍布天下的平氏子孙却多多少少还掌握着些许的军权,虽然阿璃为太子,但怀家还是怕将来国家落入平氏子孙的手中。
母皇虽然仰仗肃王和景王,但,却从不轻易放松对他们的警惕。
笑了起来,难道,我们皆然是这皇权的牺牲品?
对于,不满及笄之年的我来说,政治从来是不关心的,也是不懂得。
但,关系到自己,却不能不多想。
虽然不说话,但自从年后,已经时不时的随着太子,及其两个王子,还有世子、,去书房读书了。
课间,他们玩耍,一向不予任何人交往的我,终是远远地坐在角落里。
无意中,曾听到太傅袁惟仁与副助学郎谦之谈论过,当时并不在意。
先下,突然,想到当初他们的谈话,实属明白了一切。
这些,从没对任何人说过,怀冰当然不知道。
怀冰见我愣神,当即扯了一下,“筱柔,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的心刺痛了,她随禹王远嫁大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的幸福降临了,我的幸福又在何处?
我的幸福会是吗?,一个清秀文静的男孩,眼睛亮的犹如天上的星宿。
怀冰又扯了一下,“魇住了?刚才醒来说话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又怎会想到,这会子我心中想的却是。
“筱柔,看来,你冥家表叔不来瞧你是不成的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当一阵迅疾的脚步声传来,才停止了我的笑声。
谁?
“禀长公主,东宫太子侍女,何欢求见!”小李子的声音在寝宫外响起。
“不见,自作孽不可活。”
怀冰语出凌厉,手,却温柔的梳起我的秀发。
想起何欢,那个为阿璃满额血污的样子,禁不叹息,“让她进来吧!”
“筱柔,为何?她实属是为太子求情来的,外边人都不敢管了,她才求到你,太子做这件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想到今天吗?”
摆了摆手,喃喃的说,“阿璃到底也是照顾过我,这次全当偿还他的情意,将来他是会承了帝王之位的,如若,今日难为与他,怕是不好。”
“筱柔说的对,姑姑也考虑到了,只是你母皇倔强的秉性,怕是你去求她,她也不会放过太子。”
沉默了,难道这就是母皇对我的爱吗?
以往,以为她对长子倾注了最深的心血,如今,道为女儿伤了儿子。
此刻,心里不知是感动,还是落寞。
总之,万般滋味刹时涌上心头。
最后,流淌出的却是一句话,“还是让何欢进来吧!”
从此,不再欠阿璃。
心里默默的下决心,一定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是吗?
泪,再次流下来。
“筱柔,不要哭了,姑姑知道你受了委屈,如若想好,不见她,我们就不见。”
怀冰以为我想起了那日的受辱,心里难过以至于落泪。
摇了摇头,看向怀冰,“就让筱柔以筱柔的方式去做吧。”怀冰心疼的点了点头。
何欢,那个默默无闻,却时刻冒着为了太子不惜失性命的执着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她不曾大哭,也,不说一句话。
“抬起头来?”我在宣纸板书道。
她抬起了眸子,我见到,她眸光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公主,求您,求您,救救太子吧!”何欢跪了下来。
“你还敢来为他求情,太子做出如此不耻的事,说不定是你们教坏了她,你身为东宫的大侍女,怎不早就有了警惕,如今犯了,倒是四处求人,如若太子、公主有什么,你们一个个也逃不了干系。”怀冰大声的谴责着。
我以惊奇的目光看向她,一向柔弱的姑姑却如此的不卑不亢,实属令我刮目相看。
怀冰这全是为了我啊,日后,她也会为了我如此、这般吗?
“是,是,奴婢有罪,如若陛下允许,奴婢愿替太子接受惩罚,请长公主,玉硕公主看在太子素日对琉玉宫殷勤的份上,就饶了太子吧。”
“你起来说话?”继续书道。
何欢看向怀冰,怀冰一脸的冰霜,握了握姑姑的手。
“恩,玉硕公主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何欢这才起身,嘴里说道,“谢长公主,玉硕公主。”
“那日发生之时,你在外间侍奉,为何不制止太子?”我咳着书了起来。
何欢的脸,瞬间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