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礼愣在门口,低头不知想着什么。
陆青见状摇头,抬脚跨上台阶,就听身后青涩的声音带着疑惑,待听清说的什么,差点一脚踏空摔下来,“炒茶不是用手么?”
祝礼回想自家父兄炒茶的样子,家里这么多茶伙计的时候,也没见过铁铲啊。
这不是刚才公子赶人时候说的话么,这小子怎么知道?陆青硬逼着自己转回头,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见过……我师傅炒茶从来都是用手,他说用手抓,抖,搭,推,甩,磨,压,才能做出好茶……”祝礼还没说完,陆青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老天爷啊,哪里来的小神仙,一句话把炒茶的精妙都要说透了。
“小公子,跟我来……”陆青放下手,擦擦掌心的湿润,推搡着祝礼往店里走。
白沙城外千里白沙,生迹难觅,城内倒是流水潺潺,处处水榭亭台。
祝礼跟着陆青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八角亭中。
绿漆屋檐,廊下挂着铃铛,风一吹动,悦耳的铃声仿若仙月,让人陶醉。
亭中软塌上,一个穿着褐色金绣衫的年轻男人,躺在软塌上,被身边的曼妙女子喂着葡萄。那女子身上轻纱若有似无,一条长长的抹胸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祝礼视线扫过,直接被烫的直接低下头去。
“什么人?”陆幽鸣瞥了一眼,半眯着眼道。
“公子,这小子说他会炒茶,您今天被楚家的伙计气得不轻,我已经打发人走了,偶然在门口遇见这位想做炒茶师傅的,就带来给您过过目。”
陆幽鸣知道自家侍卫不会无的放矢,眼皮轻轻一抬,对上祝礼稚嫩的面相,嗤笑道,“毛没长齐的娃娃,陆青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着调了……”
祝礼抬头看过去,只见陆幽鸣眉眼狭长,薄唇微抿,二十岁的年纪眼底有些乌青,明显是纵欲过度所致。
“公子……”陆青想要辩解,陆幽鸣摆摆手,“你这么大年纪,当学徒人家都不要,说吧,来我这里想要什么……”方才不过一瞥,这小家伙周身干净无杂的气质就印在了脑子里,让他忍不住掀开眼皮,再看一眼。
祝礼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祝礼,敢问陆公子,陆家茶行最顶尖的炒茶师傅,每日工钱是多少?”
“每日?”陆青差点笑了,“再好的炒茶师傅,工钱也是按月算,我们这里最厉害的杜师傅,三十年炒茶功夫,月钱三百两。”
“不够。”祝礼摇摇头。
陆幽鸣从软塌起身,挡住剥好的葡萄,视线落在祝礼白嫩的手掌上,“这白沙城里,最顶尖的炒茶师傅,月钱七百两。不过赶上城主宴请,忙完一个月后就得休整三个月,才能重新炒茶。小公子,这可是力气活……”
七百两,还是不够……祝礼眉头皱起来。
见祝礼不说话,陆幽鸣仅有的耐心也耗光了,摆手道,“你若不说来意,就走吧。看在你年纪不大,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祝礼视线落在茶台上,“白茶虽然去热降人心火,总比不得绿茶浑然天成,喝起来让人平心静气……陆公子寻常肾火虚耗,内里空虚燥热,反倒是喝些轻熟的绿茶更为得宜。”
话说完,陆青当场变了脸色,见陆幽鸣眼底阴沉,嘴里磕巴道,“公子恕罪,这家伙年纪小,说话冲撞了,我这就带人离开……”
“等等!”陆幽鸣挥退身边的侍女,手指着祝礼道,“今日你就在这亭里给本公子炒茶,若是你的绿茶降不了本公子的火,我就拿你降火……”
七日牢里,日头过半。
清禾坐在草垫上,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口渴。她摸出乾坤袋里的灵果,吃完一个,还是不够,又吃了一个。宁云阑看过来,她又掏出一个,“吃么?”
宁云阑摇头。清禾二话不说啃了一口,自己觉得奇怪,寻常一个灵果就抵一日的分量。如今她都已经可以辟谷,按理说不会这么口渴。
“你怎么了?”祁宴觉察不对。
“我口渴……”清禾说完,也觉得自有有些异常,强行按住自己的手,没有掏出第四个果子。
“你想起了什么?”宁云阑看一眼头顶的镜子,怕是这万缘镜开始起作用了,“以前口渴过?”万缘镜能勾起人最印象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