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中午没吃的话，就在我这吃点吧，还不算太晚。”老齐头儿带两人进了楼道，他住在这楼的一层。一打开门，董伟和李萌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穿过门廊，客厅里面摆着四组带着隔离罩的钢板床，旁边是大大小小的医疗器械。

“这客厅有点儿挤，咱去餐厅坐。”老齐头儿看都没看那些钢板床，带着俩人往屋里的餐桌走。

“这是咋了，我之前来还没这些呢。”董伟问道，他之前虽然知道房东会收治一些走投无路的病人，但是没想到多到他连自己家客厅都安排上了。

“前几天咱这儿突然转变了一批兽人，情况有好有坏。再加上最近新成立了个什么帮派，专门四处招收兽人，来咱这抢人来着，发生了点冲突，这几个都是快不行的，就放在我边儿上了。”老齐头安排董伟二人坐下，一边进厨房拿茶水一边说。“再加上周围那几个，什么这个帮那个会天天打来打去，那打完了人不都往这送。”

“为啥不往医院送啊。”李萌问。

“有能去医院的肯定去医院啊，关键帮会那帮小崽子有几个屁股不沾屎的，天天不是打劫这个就是抢那个，谁知道抢没抢到上面那些姥爷的枝枝叶叶，得罪过人家的人呢。去医院不相当于自投罗网啊。”老齐头给两人分了茶水，自己也喝了一口，“也就是现在警察不乐意管这些烂事儿，这世道不太平，他们自己自保都来不及。也就那些跟那些大人物挂边的事儿能让他们动弹动弹。”

“害，听了晦气，咱不说这些。”董伟也泯了一口茶，“咱说点儿不重要的，我俩今晚上住哪儿啊。您这还有地儿不，总不能我回来一趟让我俩睡大街吧。”董伟来回指了指自己和李萌，向老齐头儿问道。

“这儿确实没地方了，你也看见了，这人都摆到我家来了，我自个儿都挤着没地儿。”老齐头儿叹了口气，“你不是之前加了个什么什么协会，好像是啥怪人协会的，他们那边没地儿吗？”

“异能者协会！”董伟接上话，“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那边宿舍排到好久之后了，抢都抢不到。”

“也是，毕竟是官家的地界。”老齐头儿又叹了口气，“哪儿都好，就是住不进去。”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无奈地说：“要是是在不行，你就回你原来那个屋，先跟那些病号住一段时间，这玩意我研究过，传播途径不明确，但至少同吃同住是不会传染的。”

“别，真没地方住了吗？”

“没了。”

“那算了。”董伟瘫了下来，“哪儿还找不到一个地方住呢，一会儿我去我屋收拾点东西，今天我就走。”

“唉，就这样吧。”老齐头儿说，“东西你也甭收拾了，你那点玩意儿都搁在里屋，我拿行李箱给你装好了，你一会儿走的时候拿上就行。”

“得嘞，您还挺替我着想。”

“那是，”老齐头把茶喝完，带着茶杯去了厨房，“想吃什么啊。吃完就赶路去吧，一晚也别搁这留了。”

“有啥吃啥吧，您这肯定有好货。”

“罐头面？这儿也没啥别的吃的了。”

“还有老罐头吗？您还没吃完呐。”

“他们往我这送人，不给银子也得给点米吧。”老齐头儿说着，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也是。”董伟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房东，回过头来的时候又发现李萌在盯着他看。

“哥们这么耐看吗，您从搁医院里开始一直看到现在，不腻的慌吗您呐。”董伟到现在也没习惯被人一直盯着看，更何况这注视持续时间也忒长了，任谁来心里也得发毛。

“没事，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感觉，让我想要看着你。”李萌笑着说：“怎么了，你要是不舒服，我不看就是了。”

“您这话滚车轱辘来回碾我好几次了，哪次起一丁点儿作用了啊。”董伟无奈地说。

“这不是，不受控制吗”李萌收回目光：“就像我不受控制的爱上你一样。”

“停停，这话也打住嗷”董伟说，“咱俩认识这些日子，也就算普通朋友。就算加上祭祀那事儿，也最多算过命的交情。哪儿来的爱情啊。”

“真的没有吗？”李萌歪头笑着，看向董伟：“真的没有吗？如果你不记得了，我可以再讲一遍的。”

“真真儿正正的没有！”董伟伸手摆正了李萌的脑袋，“您那套哥们好悬能全文儿背诵了，省省劲儿吧，再讲两遍真日久生情了。”

“是吗？那我再讲两遍？”

“别！生的纯是凶情、险情啊。咱就差忍不住拿刀子攮你了。求求您大慈大悲饶过我吧。”

“你听腻了？伟，我这还有别的故事......”

“呃呃呃呃”董伟突然抖起来。

“你怎么了？”李汶关切地问。

“没事儿，你刚刚害我踩着电线，麻完了。”董伟没好气地说：“求求您别那么叫我，也再求求您别给哥们讲故事了，咱俩能慢慢发展就发展，发展不了就歇气儿。你怎么来的这么大的执着啊，姑奶奶。”

“我......”李萌还想说什么，但是老齐头儿端着大伙的晚饭从厨房走过来了。

“一人一罐儿，趁热吃嗷。”老齐头儿拽着罐头起开的铁片儿，把晚饭发给两人。

“还是番茄口儿的？番茄口儿还没吃完啊”董伟说：“您这也是落魄了，整到现在盘子都没有了吗。”

“这玩意，省事儿。”老齐头坐下，用勺子挖了一口罐头，一边吃一边说：“现在能省的事儿不多了，能省一点就是一点儿了。我也不拿你俩当外人儿，你俩也帮我省点事，多好。”

“嘿，您说这话。”董伟也挖了一勺罐头，浓缩番茄肉沫酱汁加上鲜奶油，里面是小颗的通心粉。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他挺久没吃这东西了。在医院的伙食和外面的差不多，都是「公司」生产的「新型食品」，这玩意被公司免费发放，吃起来可以说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却能保证人活着。要是想吃点儿带味儿的事物，要么花钱去买「公司」的「调味食品」。营养物质什么都没差别，但偏偏有味道，吃下去也让人感觉自己真的在吃食物；要么去那些「餐厅」，自从裂隙产生以来，蓝城里面饲养、种植的动植物死的死，变异的变异。除了那些已经成为原料的，几乎找不到啥能吃的。现在还开着的能吃东西的地方，要不是帮会组织的、里面卖不知道哪儿来的肉和再加工「新型食品」的小馆子，要不是中心区那些富人的「高级餐厅」，董伟听说中心区空岛上那些人，他们有「科技」可以种植新的作物、养殖牲畜，他们甚至有天灾之前的宠物留存，和那些人同吃同住。

“真他妈的。”董伟想着，狠狠吃了几口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