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随手拿过一封。
楚楚,我新学了一道菜,四层尝了,他说合你的胃口,你一定会喜欢吃的。你派人送的画我看过了,画的很棒。四层说你想看真正的麦田,不想看画在纸上的了。你再等等,等我安排好了这边,带人去纳川国给你种大片的麦田,从绿油油的小芽,到黄澄澄的硕果,我都陪你看…
再往下,长久已经无心看了。如果信里的人是楚楚指的是怀楚,如果四年前那一个月日夜梦到的人是怀楚…
信纸上幼稚的话语提醒着长久,她曾经怎样青涩的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她对怀楚完全没有印象,一丁点关于怀楚的记忆都没有。
“怀楚,到底是谁?”
长久盯着面前的久玖。久玖噗通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个竹筒。
长久拿过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怀楚的身份,她如何遇到怀楚,跟怀楚发生过什么事情,事无巨细的写着。
长久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她心中丝毫波澜也没有。
“这些都是真的?”
长久心中明白这些是真的,可还是想要一个肯定。
“是。”
久玖跪在地上低着头,他不想主子想起怀楚,主子纳侍多少都无所谓,只要不想起那个叫怀楚的男子。
“那我醒来的时候,我在找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长久生气的把面前的信封摔在久玖的身上。
跪在地上的久玖没有说话。不知站在何处的九一和三斤跑到久玖的身旁一同跪下。
“好啊!好!你们一个个都出息了!瞒我这么久!如果不是我要去纳川国了,你们还要瞒多久?”
手边没有东西可以发泄,长久说话的声音不免越来越大。
“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长久语调变得冷冽,三个人的背脊一僵,明白长久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只有怀楚这一件。”
久玖的话说完长久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久玖起身继续跪好。
“别让我发现还有其他事情。”
长久走出院子,往李季的西苑走去,她要尽快去纳川国弄清楚。她想,四层也许没有死。也幸好四层并不知道四围的存在,只有久玖和三斤知道四围。
西苑里,李季坐在小舟中,被一簇一簇的荷花包围着。陶笛的声音从湖中传出,长久才找到了坐在小舟里的李季。李季不知吹的什么曲子,绵绵的,很动听。
李季看到站在桥上的长久时,停下了手中的陶笛。
“跟我去祠堂一趟。”
“嗯。”
李季自己划着小舟到亭子旁,走上亭子,把陶笛放回屋里的锦盒中,照了照镜子,妆容衣帽去祠堂并无不妥。
“我要带方润去纳川国,你去吗?”
两个人一路无言,院子里看到两人的仆人都远远躲开。一直到祠堂门口,长久才停下脚步开口。
“我在家里陪祖母,我便不去了。”
李季微微仰头看着长久,长久觉得他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但是那束光是什么意思,她始终明白不了。
“方润身上中毒需要尽快解了,所以回门的事情…”
“我是以纳侍的排场进的石家,我没想过回门的事情。”
李季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长久觉得对他有着抱歉。虽说是李季自己求着嫁到石家来的,可是看着他清高带着疏冷的样子,她会觉得有几分抱歉。
李季是长的很漂亮的人儿,不同于方润的乖巧温顺,李季看起来就是不近人情的美人,那天他眼睛红肿,都让人有一种凌虐的美感。现在李季穿着水蓝色的衣衫,柳腰莲脸,长久想着一股无名的欲望之火就从血液中蔓延到全身。
“你想求个什么签子?”
长久转移了话题。
“求了,才知。”
李季走进祠堂,长久跟在李季的身后。
李季虔诚的跪下,拿起一旁的签筒,把所有的签子倒出,挑了一个,只把这一个放进筒中。跪在一旁的仆人看着李季这样,而站在一旁的长久没有阻拦,他们也不敢出声。
李季有模有样的摇了摇签筒,唯一的一根签子掉出。
“你看,便是这只。”
李季捡起地上的签子,送到长久的手中。长久看了一眼签子上描金的两个字小侍。
“李季,我实在是看不懂你。”
长久握住签子,走到祠堂旁边的屋里里,让人给李季登记了族谱,登记完,签子还给了李季。
“妻主看不懂我,才会对我感兴趣,不是吗。”
李季收好签子,手指在小侍两个字上摩挲。
“你好好想想吧。李家这个靠山,你可以做很多普通男子不能做的事情,你明白的。等我从纳川国回来,如果你想离开石家,我安排你离开。你嫁过来的事情,本来就只有家里这些人知道,外面那些百姓认出来你是李季,可她们也好奇李家的小公子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嫁人。到时候石家可以对外说纳的小侍不过是长的与你相像。”
长久的话让李季仰起头:“你想把我赶出石家,不必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李季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而他手中的签子在他身前差点被掰断。
他委身以小侍的身份嫁了进来,他怎么可能不委屈。他是李家的小公子,这辈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是关于长久。可是他爱她,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深陷不已。她当着自己的面亲吻方润,那个家室不如自己,样貌不如自己的男子。
刚才他在西苑吹的曲子,他以为长久会有所动容,但是长久什么异样都没有,仿佛当初在雪地里吹陶笛的人不是她,仿佛她从未遇到过他。
长久站在祠堂门口,不知自己怎么说错了话,她给了李季后悔的机会,石家的日子太过无趣,李季不会喜欢的。
长久去了方润的屋子。
方润正在院子里研药,坐在树荫下的方润,认真用力的样子,长久站在门口看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