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富前脚出了山村,任重楼两人的身影,就沿着百绕回长的村路,也要下山。
今早有些变了天,村际线以上的山林,沐浴于翻腾的水汽之中。仿佛侧耳倾听,就可以听到水滴凝重,落到树枝上的声音。
“楼哥,你有没有发现,大家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任松节左顾右盼后,神秘兮兮地跟同伴细语。
“有吗,我才懒得注意!”
任重楼背着一个大包,又是下坡路段,微微躬着身子,漫不经心地聊起来,“你以前做着大少爷,下人们只能一心一意恭维你。看人脸色这种事情,可有可无。自古以来,都说农民淳朴,那是农民没有机会参与你生我死的勾心斗角。要说鸡毛蒜皮上的腌臜,多吃几口盐之后,谁都能无师自通。”
“我们村三十多户,七八个姓氏,祖上都是移民过来的。你穷我穷时还好说,无非偶尔就是一些地边子,林垛子上的矛盾。要是你富了起来,别人原地挪步,看好吧,恶心的事情,从来不会缺少。”
道理不会犯错,好事、坏事,左右不过是围绕着道理弄人。人心向来是一汪深潭,有些道理浮于水面,有些道理深藏潭底。
事情倒不必经历了才懂,想想其中关节,也能明白,任松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村外有一条大河,上游各种支流的小溪,汇入其中。沿着大河向下走,未到东谷子村,就可见一棵大槐树。从这处开始,就要离开大路,折向南边,翻过一座大山头。
任重楼已长成半大小子,再走这条山路,不觉得吃力了,半个多小时就到南塘村。印象中小的时候,一大群孩子,同样的距离需要个把小时。
“今天就过门不入了,办正事要紧。改天空了,我带你去姑姑家逛逛。姑姑家后面风景很独特,本来是一处平地,前方突遭断崖,崖涧一张镜子似的大水库。”
任重楼带路,直接从南塘村外面经过,轻轻点着一个方向上,说道。
“水库里有无大鱼!”
任松节直指重点,简明扼要。
说起大鱼,任重楼勾起一丝回忆,眼神温柔地回答:“大概在我八岁那年夏天,我在姑姑家过暑假。一场大雨后,漫过水库堤坝,大小鱼虾撒了欢跳出来。村民纷纷捞鱼,竟然捉到一条门板大小的白鲢,最后大卸八块,跟卖猪肉似的一块块称斤。”
“这么大的白鲢,非常罕见。可惜了,它是在地球上,没有机会蜕变。要是搁在有灵蕴的太玄星,已经开启了些许灵智,吞吐日月精华,慢慢修行。”
任松节随意聊一些域外星球上的精怪故事。
听到这些,任重楼微微心惊,认真地说:“真的像神话故事里那样,低级动物可以成精?”
“你自己都已走上仙路了,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任松节不屑地讲道:“人是万物灵长,这点不错。可是有了灵智的其他物种,最终也会慢慢追赶上人族。低级动物,植物,甚至石头、水滴、哪怕是一坨大便,若逢机缘,都可能修行。至于能够得到多少造化,各凭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