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儒喝完最后一口汤:“你少臭美了,要不是我在这,就你这臭脾气,我师姐估计都懒得搭理你。”
孙尚琂一脸生气看向孙尚儒,脚尖踩着孙尚儒的脚背,她练的是轻功,脚尖力大,孙尚儒疼得有些吃不住。
柳湘凝打趣道:“好了,小儒,你别老逗你姐姐了,今天很晚了,早点回去睡吧。”
孙尚儒点点头,孙尚琂接话:“小儒,你看看,我和你师姐好歹也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赖着不走,非要柳姐姐催你,你才肯走。”
孙尚儒没好气:“我正要走啊,你不走吗?”
孙尚琂打了个哈欠:“嗯,走,回去睡觉。”
两人回房后,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柳湘凝打开门,竟然是孙尚俍,手中拿着一份长卷。
孙尚俍并未进门,只是说道:“柳姑娘明日要前去后山, 在下匆匆手绘了一份武当后山的山路草图,希望能派上用场。”说着将长卷拿给柳湘凝。
柳湘凝接图后感谢道:“多谢孙公子。”
孙尚俍道:“夜已深,在下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告辞。”说着便离开。
柳湘凝走出房门,在长廊上伫立,眼前的空阔之地在月光下似是染了一层流霜,这女子就这般凝望夜空。
孙尚俍原本已走至长廊末端,看着柳湘凝伫立在夜中,不自禁地又靠了过去。
“柳姑娘是睡不着吗?”孙尚俍好奇地问。
“今日事出匆忙,竟未顾得上这般夜色。”
“月华如水,确实难得。”
“以前在山下,也常望夜空,只是群山阻隔,想不到武当山上的夜幕如此空阔,这便是山上的风景吗?”
“幽谷有幽谷之景,山巅有山巅之景,地点不同,时节不同,春夏不同,各处自是不同之景,能有所见所感之景便是最好。”
“呵呵,公子倒是豁达。”
“姑娘对在下有疑问吗?”
“方才我提出要去后山,所有人都在阻止,我却不曾想到,公子居然是第一个同意之人。”
“呵呵,原来姑娘问的是这个,我见姑娘武功卓绝,行事稳重,既然提出此项,必然心中自有轻重,既然姑娘差不多成竹在胸,我又何必添乱呢?”
“公子倒真像是修道有成之人,一言一行皆是无为清淡之心,只是这山巅之景我已看过,看久了,还是习惯原先在山下的夜景。”
“那姑娘随心就好。”
孙尚俍说完本想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一句词,对着柳湘凝问道:“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这句词出自吴文英的《风人松》,应是姑娘闺名的出处吧,请恕在下好奇,为何改了一个字?”
柳湘凝淡然解释:“也没有什么,我师父当年在湘水遇见了一位很重要的人,后来给我起名的时候,就用了湘字。”
“原是如此,原来雪山前辈也是有这般红尘过往和诗意之人,只是在下缘薄,仅仅见过雪山前辈一面,他的武道,在下钦慕已久。”
“公子便是孙老板和沈女侠之子,沈女侠轻功和金锥的威名,我游历江湖之时便如雷贯耳,孙老板虽甚少动武,但年轻时便能娶沈女侠为期,想必武学造诣更是不凡,名门之后还有什么特别的羡慕的吗?”
“其实在下只是对武学更感兴趣,更爱研究罢了,可是细细想来,在下习武多年,所习武功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以及危难时自保而已,但可用之处甚少,不如姑娘这一身医术,诊治乡里,每日可以学以致用,当真极好。”
柳湘凝有不解之色,孙尚俍继续说:“其实,对于武功,我亦曾想将来用于送货、走镖、行商,或是救人一时之困,亦或是边关告急时当一名兵士卫国杀敌,市井之气也好,三教九流也罢,庙堂亦或江湖,能将武功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或许才是习武之人真正的目的。”
柳湘凝眼中有过一丝赞赏:“想不到公子出生富贵,竟这般包容,这志向很是高远,已远胜江湖中为名为利的俗人。”
孙尚俍笑道:“姑娘过誉了,在下时常游历江湖,见过不少江湖的杀戮争斗,也见过不少冻饿乞食的百姓,年轻气盛,总想做些大事好事,有些托大了,让姑娘见笑。”
柳湘凝淡淡欣慰看了一眼,未曾再答。
孙尚俍行礼:“在下不打扰姑娘观景了,告辞。”
孙尚俍淡然离去。
柳湘凝默默一个人,在月色下,在长廊下,双手抱胸,虽有些寒冷,却依旧直直地看着夜空,似乎有一种忧郁的思绪永远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