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风雪、冬阳暖照,但是天气仍然干冷无比。
崇政殿院内,驻立着另一位盼望着韩牧钊归来的人——赵祯。
他微微仰望着身旁的常青柏树,缓缓伸出手,擎住一枝。身边的内侍郑安育从其身后,围上一袭狐裘大氅,他仿佛无知无觉,只专注地摘取着一枚枚枝叶,又像做手工一样,用一条细枝将它们缠绕捆扎好。
一内侍上前禀报:“陛下,周承旨求见。”
赵祯握住青柏,返回正殿。
周承旨请皇帝陛下过目草拟的诏书。
赵祯见陈词清晰、文法得体,无需改动,即盖上宝玺。然后,他拿起那一束青枝放在诏书上,吩咐道:“将这青柏一并交与韩牧钊。”
承旨领命退出。
赵祯缓缓走向殿门,越过殿外那高高枝桠看向更远方的天空,喃喃道:“牧钊,还记得吗?快回来吧!”
周承旨将诏书呈给太后审阅,太后盖上凤印,诏书生效。
当太后看到那束青柏,眼神有些黯然,猜测着,也许是赵祯想要告诉韩铮——莫要离弃经久盎然的情谊。于是,她玉手一挥:“送去吧!”
“大人!”
耿岳旋风而入:“雄州并无异动。但是,傅进德将罪名扣在几名辽人身上予以结案。同时,正在加紧修筑城墙。而且,他还在暗中四处抓捕可疑之人。而京城方面,枢密院已派副使范雍前来督办此案。”
韩牧钊凝眉思忖。
耿岳担忧地言道:“大人,傅进德手脚麻利,如果范雍无法查出端倪,我们之前的努力只能白费了。但是,他们两方面一明一暗同时严查,我们又不能在这风头之上,再明目张胆地加以行动。”
韩牧钊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却清晰地下令道:“粗制两张弩、一百四十支箭,送给范大人。”
耿岳疑惑地看向韩牧钊,旋即领命道:“是。”
韩牧钊接着问道:“此次探查,蕙风、游云两组可有失误?”
“没有,我们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敢再有差池。”
“蕙风的隐蔽术还需要提高;游云的问题不是他们的伪装,而在于表现自然与警戒心的并存;韩猛,”韩牧钊指示道,“把今日搜得的武器描图交给耿岳,让雷暴参考。”
二人应声:“是!”
耿岳又道:“还有——”
“直说。”
“因为雄州城墙被炸,陛下盛怒,召大人回京撰策。”知道此时的调动对大人意义非同寻常,他停顿一下,看向韩牧钊,又继续道,“因紧急调配,狄青大人暂理军务事,都巡检窦大人即刻调任安肃。诏书已下,明日即到。”
这突如其来的诏令,让沉封的往事历历而来。
去年此时,陛下急诏他赴河北赈灾,并令他带与海溯一封密函。但当他办完差遣回朝,义父却已惨赴黄泉!
一定是陛下从朝廷奏章中察觉出险征;一定是海公子奉旨对他封锁了义父消息。义父也一定早有预感,临行前对他肩上重重的三击,竟是诀别!
见大人未下指示,耿岳提出自己的顾虑:“大人,看来陛下这次不想再忍让,想借助您的力量,绝地反击。只是,他不知道您已经开始行动,我们原定的计划——”
“回到京城,虽然更危险,却更加便于指挥。”韩牧钊面无表情,双眼深若幽潭地下令道,“火烈组——暂停待命,其他组照常,见到诏书后再做安排。”
“是!”
“圣旨到——”
韩牧钊、狄青等人跪拜接旨。
“朕忧政庶绩,期常宁于兆民,行安治于四海。具官韩铮,忠诚许国,填抚北陲,谙练边事,优负机略,识遒疆之背肆,惕盛世之险夷。是以特授卿枢密院都承旨,建旌于幄,深策谋献,宣教于将帅,彰化于广域。诏书到日,可乘递马,亟践阙职。”
“末将谨领诏令。”韩牧钊接过诏书。
传旨的内侍官又递给他一物,说道:“韩大人,这是陛下另赐之物。”
韩牧钊接过一看,是一束微微变色的青柏,面色骤然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