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曹氏陵园，负责接应耿岳等人的，的确只有齐立勇一人。

对于今日之事，齐立勇非常清楚，但是，他不确定三公子想将此事如何处理，而且，现在挑明并无意义。

因此，他一直缄默不语，静静地倒着茶水。不过，给海公子斟茶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海公子一眼。

海公子本来就一直在暗自猜度，当他看到齐立勇这个眼神，他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去年，他施计救下曹大人，将伤势严重的大人交给了他原来的贴身老仆，让他们隐姓埋名，从此不与任何人联系，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去向何方、大人的伤情是否痊愈。

而后来，他得到曹大人的两位公子来信，信中说，大人的贴身老仆会在他们所在的商州养老。他以为，这是在隐秘地告诉他，大人已安全地回到大公子、二公子身边。

但是，今日、曹氏陵园、牧钊突访、安排备援，这些事情的关联，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劫后余生的曹大人。

而且，如果曹大人将曹氏陵园作为藏身之所，其实更符合大人的性情。

这陵园，深处连绵山岭之间，却离京都不远，可以不显山不露水、且方便地得到朝中信息。

大人身受重创，他的意志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想必他时刻关注着局势变化，等待时机而谋定后动。

如果曹大人正在杜家与牧钊会面，那么，一定是当时的贴身老仆执行了大人的策略，将大人交给了杜老爹等人，自己则赶赴商州，做出一番失去老主人投奔小主人的正常举动。

海公子越陷入沉思越有些紧张。

他并不是担心曹大人或是牧钊行事会有所疏漏，而是，大人仍然在世——这件事本身过于重大。

不过，想到曹大人这一年来没有被人发现，他的隐藏、他身边的人都绝对安全；而牧钊一路赶来，如果能被人跟踪上，那他也不是韩牧钊了；再有，这其中的关联，也绝对不是能够被人猜测、推测出来的。

想及此，他心中稍安。

他踱步至窗前，又想到——牧钊回来后，曹大人一直没有与牧钊联系，甚至牧钊来拜祭时，他也没有现身相见。

但是，大人却在刘府刺杀事件后，派人联络了牧钊。

所以，很有可能，大人并不赞同牧钊破釜沉舟的决定，这次相见便是阻止。

他深吸一口气，希望今日的重逢能给现在的情况带来转机，而不会变得更糟。

此时，他们已经等了很久，耿岳见海公子时而凝重时而微霁，他打破沉默，劝慰道：“海公子，大人让我们在这里等待，以防万一。没有消息便是没有意外。”

正在这时，突然，夜空中升腾起一个信号弹，门外监视的暗探跑进来，面色惊觉而沉重地通知大家：“出发！”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纪侯府茶室。

纪纾静坐在茶桌前，手指在缓缓敲打着座椅的扶手。

听着“咕嘟咕嘟”的煮水声，他站起身，伸手试了试邻座茶杯的温凉。感到水已微冷，他拿起茶杯，倒入渣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