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暗思:这小子在宫中待了两年,怎么这么眼生?但想既是张中尉交代,也不便多问,只恭敬称是,便领着冯道离开张府,两人并肩而行,直向皇宫。
张平笑道:小冯子运气真好!今日有美人儿进贡献舞,听说是韩公公寻遍大江南北才找来的绝色,要给圣上解解闷气,你在旁边服侍,正可一饱眼福!
冯道暗想:寒依妹妹动作好快,我可得加把劲,绝不能输了!
张平见他不答,酸溜溜地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寻常宦官是不能进入内殿服侍皇帝,若不是张中尉吩咐,岂能破这个例?你别仗着有靠山,便胡乱作为,还是要警醒些。
冯道搓着双手,佯装紧张:我绝不敢给平公公惹麻烦,日后还要请您多多提点!说着便塞了二两银子入对方手里。
张平让银两滑入袖子里,嘿嘿笑道:小冯子既有张中尉当靠山,哪里还需要我提点?日后老哥要仰赖你才是。
冯道谦逊道:平公公别笑话我,我在宫中当差两年,从没近眼瞧过圣上,这才求张中尉安排个位子,让我侍候在圣上身边,仅此一晚,我就想瞧一瞧圣颜长得如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三眼六角那么厉害?将来回乡去,也好拿出来吹嘘!
张平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别说老哥不关照你,今晚就给你个好差事,让你服侍圣上饮酒,这可够近了吧!又啐道:人家都瞧艳姬献舞,就你想瞧圣上,真够怪了!
冯道尴尬陪笑道:咱们是公公,瞧艳姬献舞,岂不自找苦吃?
张平笑道:那是!那是!不过瞧瞧也无伤大雅!
两人一路谈笑,经过曲折回廊,穿过一处处庭院花园,大明宫虽然经过战火浩劫,许多宫殿已残破不堪,但余下的楼阁仍是雄伟大器、富丽豪华,冯道几时见过这等景象,也算开了眼界,暗叹:朝廷再穷,皇宫还是飞檐绘彩、栋梁雕花,远胜过寻常百姓的屋不避风、瓦不挡雨!又想:刘仁恭的城殿虽然金银满堂,却俗气许多,和这里一比,简直成了一方土霸,难怪有点本事的,个个都想当皇帝。
虽然他对当皇帝没多大兴趣,但年少气盛,再加上学了一身本事,不免怀有风云之志,想到自己只能成为隐龙,暗道:不如我抢了王位,再转送给别人,证明自己真有当皇帝的本事也好!他也不是真心想造反,只是看到皇宫富丽堂皇,百姓却水深火热,感慨得胡思乱想罢了。
不一会儿两人已到承香殿,殿门口昂立两排宿卫军,个个彪猛如虎,手中枪戟一致对外,仿佛警告着生人勿近。
冯道见到这等景象,回想起张承业曾说京师十二宿卫军中,朱友伦等四名军领是朱全忠的亲信,而李继筠则是李茂贞的亲信,暗思:禁宫之内本是神策军镇守,如今连宿卫军也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宫嚒?这班宿卫军必是朱全忠的人马,不只保护圣上免受宦官之害,也监视着圣上不可与宦官联合,难怪张公公忧急圣上安危,非教我进宫辅圣不可。他瞄了这班凶神恶煞一眼,对李晔的处境同情之余,也担心自己这半调子的武功,是否真能保护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