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剑名为定浮生,是她被定为下一任阁主时师父给她的,只知是从开宗立派时传下来的,不知是什么材料、什么手法铸造的。
据说灵气充沛时代的炼器大能随便一动手便有气吞山河之势,与当今借着一点点可怜兮兮的灵气炼器的修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许多精妙绝伦的炼器手法,如今早已变成书卷上一段可望不可及的传奇。
定浮生到她手中多年,虽同她一般长年累月在阁中闲挂着,却也曾陪她数度下山斩过陆上孱弱的小妖小魔。
以往剑身染血,都不用她擦,连一丝血滴都无法挂到剑上。
这次不知为何,剑身上的血无论如何都无法擦净。
反倒是那些淡金色的纹路,在她的擦拭下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以她学自当代万机阁公开课的炼器基础,看不出这番变化对于定浮生而言是好是坏。
秦符生转头看着已经躺下的聂回川,道:“师兄,起来,同我试剑。”
“驴呀,你当我们现在是在……”
聂回川瞥了她一眼,坐了起来:“这是定浮生?”
秦符生嗯了一声以做回答,又道:“师兄,你修为深厚,叫我劈上一剑试试。我怕我胡乱劈砍,将这方天地也劈出问题来了。”
聂回川抱拳:“不愧是驴,更大的问题摆在面前,你先想到的竟然是试剑。”
“我毕竟是剑修。”
“这话说的,你去问问镇岳宗上下,看看谁信?”
秦符生默然。
这问题师姐真帮她问过,除了万机阁星罗阁的门人,全镇岳宗一半人觉得她是驴修,一半人猜她修行了一种气到老阁主就能涨修为的特殊功法。万机阁跟星罗阁则长期坚信她拜错师了。
聂回川道:“定浮生在镇岳宗是类似于掌门象征一样的存在——当然我们宗门没有掌门,你理解个大概意思就行,不然师父也不会把它给你。它铸成的年代世道正乱,如今发生了变化,多半也跟世道有关。”
“不是我吐血吐的?”
“定浮生杀过的金丹比你见过的还多。谁的血能污了这剑?”
秦符生点点头,忽然又道:“师兄,起来,同我试剑。”
“……你就不能先看看当今是什么世道吗?”
“无非是三万年前的世道。”
一句话把聂回川堵了回去。
他喃喃道:“不该呀,驴怎么会知道这等辛秘?”
倒是把秦符生感慨得莫名其妙。
秦符生道:“我看到惑言封印的第一眼,便猜到有妖魔在替它脱困。它的封印腐朽得太严重了,不像是隔几个月就有人巡逻的封印,倒像是荒废了许多许多年。要是我平涛阁的巡海疏漏至此,时至今日还没有妖魔找上门来寻仇,可谓奇迹。”
“所以,你就猜到了替它破开封印的妖魔能掌控时光?”
“是。只不过,我没想到掌控时光的妖魔能有这么大手笔,它偷天换日、逆转光阴,实在出乎我所料。都是三万年前的妖魔,它比惑言强大太多了。”
“倒是,你要是不聪明,下任阁主的位置早换师妹来坐了。”聂回川点头。
秦符生继续道:“三万年前能逆转光阴的妖魔,应当是岁影。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带我们回到它的时代。”
“是不得不带。如果不是你斩了灵脉,没有混乱的灵气和魔气阻隔,它恐怕会将我们两个一同碾碎在时光里。”
“即便如此,它仍然差点撕碎了我。这便是三万年前妖魔的凶悍之处。”秦符生低头,看着剑身上鲜艳的血痕。
聂回川精神了些:“怕了吗?这就是你将来做平涛阁阁主要面对的妖魔。如今,你仍然认为你能有一拼之力?”
“又有何不可?师父能护平涛阁数百年,将来我也可以。况且,我如今已经知道了灵脉对岁影有影响。只要我能把灵脉控制得比上一次更好,我为何不能赢?”
聂回川愣了一下,躺了回去,懒洋洋道:“你知道一切,却依旧选择这么走下去。你是当之无愧的阿驴。”
秦符生感觉这不像夸她,再度道:“师兄,起来,同我试剑。”
说话之间,一道赤红的剑影自九霄斩落,落到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