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力安小心地护送情绪低落的圣女。
他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件事情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诺力安殿下,”圣女抹了抹眼泪,朝他致谢,“我到了。”
连廊外的风似乎比别处大,吹起了圣女的披帛,诺力安结下了自己厚实的皮草披风裹住圣女。
披风上带着炙热的体温,圣女摸了摸顺滑的皮草,笑了。
“殿下,我到寝殿了,不会着凉的。”
“不行,这里风大,”诺力安为她紧了紧领口,“会受寒的。”
“今天的事谢谢殿下,”圣女说,“不过,棠棠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也很让人高兴。”
“高兴什么,她鸣冤就鸣冤!凭什么踩着你上去,真是可恶。”
“您别这么说,”圣女握住他的手,“都是误会,况且,这是教廷对她的亏欠,我身为教廷圣女,理应承担后果。不能怪棠棠。”
诺力安想起刚才的场面。
满场的信徒和神职人员,居然没有一个为圣女撑腰。
凭什么高层的决策失误,要推一个女人来承担?!
“哼,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我一定要他们好看!”诺力安郑重地牵起圣女的手,落下一个虔诚地吻,“我最尊贵的圣女,请你不要再害怕。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感到彷徨无助!祝你有个好梦。”
诺力安转身离去,圣女紧张的追了两步。
“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圣女的声音很急切,“在塞卡发生冲突是违反规则的,千万不要影响您的比赛!殿下!”
不消片刻,诺力安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
圣女露出一抹笑,推开门脱下了厚重的披风。
侍从在一旁帮她褪着复杂的礼服裙,并为她奉上已经温好的酒。
“殿下,您的心情似乎不错。”
“当然,露西,”圣女总是弄不开项链的扣子,侍从正准备上手帮忙,她却一把扯掉了那条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这位二皇子殿下,真是非常趁手,我都没想到。”
“是殿下英明。”露西为她拿来了温热的丝帕。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圣女自顾自地叹气,“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做这小小的圣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便做个弃子被扔掉。真到了那个时候,怕是人人都巴不得踩我一脚呢。”
“不!”露西急切地摇头,“圣女殿下是教廷最耀眼的盛辉花,永远都是!”
圣女看着镜子里精致的面容,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赵居棠说的故事。
多米迦洛啊……美好而鉴定的爱乐女神。
她爱神之子,却不愿为了嫁给他而放弃自己责任和喜爱的风铃。
最终只能永远在高墙之内吹奏着爱的歌。
多么坚定而美好。
那是女神,而陆砚清知道,自己就算倍受推崇,也只是个人而已。
她不想被关在高墙内,也不想去服从主神的要求,坚守本不属于她的责任。至于那只风铃……
她伸手摘下窗边作响的琉璃风铃,那是她成为圣女那天,父母送自己唯一的礼物。
她松开手,精致的风铃应声而碎。
“殿下!”
“我不需要没有意义的“爱”,”她踢开风铃的碎片,“只有我能决定,我究竟是不是我,做什么样的我。”
“殿下……”露西不知道如何开口。
“下去吧。”
没有得到应答,圣女疑惑地看了露西一眼。
露西手上抱着诺力安的披风,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暖,散发着淡淡的香水气。
她放下了准备扯着它丢出去的手。
“收起来吧,不用清洗了。”
“是,殿下晚安。”
回到会场后,入耳的便是一些闲言碎语。诺力安始终忍着没有立刻宣泄自己的怒火。
看着不远处的圣子还有簇拥着他的那些人,不闻不问,毫不在意圣女的处境和感受。诺力安只觉得窝火。
这比外人的恶语中伤还要可恶!
他粗暴的推开一路上的人,径直朝那边走去。
苏凌原本在去找言星竹的路上,一个人猝不及防朝这边摔过来,被她下意识接住。
那位欧德亚的女士显然惊魂未定,连连向她道谢。
要知道她们这样的寻常欧德亚礼服虽然不像英蒂斯那样繁复华丽,却也很复杂,摔倒了很难爬起来不说,还一定会很狼狈的。
一路惊呼下,圣子抬起头看向诺力安。
“二王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教廷,就是这样容忍异教徒随意编排圣女的吗?”
面对他的质问,圣子甚至都没有起身。
他慢悠悠换了一个姿势,撑着头回道:“二王子此言未免太过狭隘了。神包容而开明,接纳所有的凡愚,故而塞卡教廷的信徒从来不以‘异教徒’称呼他人。殿下是否该好好考虑一下用词。”
“我警告你们,不要太过放肆,”诺力安握紧拳头,“你们欠她的,我必然会一一讨回。”
圣子扬了扬手上的酒杯,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艾尔瑞加的代表团一下子坐不住了,刚要过去,却被欧德亚的人拦住。
“滚开!”
“你们已经做的很难看了,”纳迪亚朝他们的目光望了一眼,“如果你们不想明天传出诺力安殿下会场殴打贵宾的新闻,就该去阻止,而非拱火。”
圣子所在,是贵宾的休息区,其余两国的高层也都在那里,苏凌生怕自己的母亲会被牵连,和言星竹一起赶过去。
“凌凌,言小姐,这是怎么了?”
英蒂斯在侍从的帮助下起身。
“没事妈妈,”苏凌回头看了一眼无能狂怒的诺力安,“我怕他找您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