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灰蒙蒙的天空裂开了一道蓝湾，收回了绵绵不绝的雨珠。

季冰也扯掉了遮羞布，将手指被余萍含在嘴里的丑事都说了出来。

林义刚要下车，季冰的手机响起。

他从大衣内袋里拿出手机，一摁下接听键，赵森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传来：“在哪？还在警局吗？快点回来！出大事了！”

“别急，慢慢说。”季冰握紧手机，心口的热气直蹿脑门。“是思思怎么了吗？”

“是琳琳！余振劫持了她！”

“余振？”季冰对已站车门外的林义，拍拍副驾驶的座位。“报警了吗？”

“报了，说已经出警了。可是还没到啊。”

林义坐回位置，关上车门，季冰把手机递给林义，就一脚油门冲往兴民医院。

林义摁了免提。

“余振说要见你。他要见你。他要罗琳的命。他手里有枪啊！”

季冰的汗毛猛地竖起来：“他现在在哪？”

“就在医院门口！”

“我回来了。林义在我车上。你不要出医院。你就在病房守着思思。”

加速，再加速。布加迪的液晶屏表盘，飞快转到100.

林义赶紧拉过安全带扣上：“在见到你之前，余振不会轻举乱动。你可以开慢点，安全要紧。”

“余振的脑子如果好使，就不会整日流连天尊的温柔乡。”

“你慢一点到，他才有时间后悔，不定自己就放了罗琳。事缓则圆，事缓则圆。”

季冰抿紧嘴，油门一踩，表盘的指针飞转到120.

林义的头猛地贴上头枕，定住神道：“我是林思思的哥哥，你是林思思的丈夫。她不会希望我们坐的车出事。她如果醒了，会直接跳到引擎盖上，叉着腰吼你慢点。”

表盘的指针迅速回落，到60停住。林义微微松了口气。

光秃秃的梧桐枝丫，飞快倒退，而后左拐进雨后天晴的熙攘车流。两旁人行道上的行人收着伞，驻足观望布加迪的轰鸣。

“林思思会建议此处40码。”

表盘的指针就掉到50。正要再降，手机响了。

林义摁下免提键，赵森喊道：“到哪了？余振情绪很激动，一直拿枪指着罗琳头啊！”

“马上！”

布加迪的屁股猛地轰隆隆，左蹿右蹿过慢下来的车流，而后众目睽睽之下飞驰过亮着红灯的路口。

“6分，200块.”

“你不是我妻子的哥哥吗？”

“……警察通常六亲不认。”

“那正好，不用对余振手下留情。”

“……”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水泄不通的医院门口。四辆警车排成圆弧状，将挟持罗琳的余振围在中心。警员们以警车为防御，举枪戒备。

一名身穿深蓝棉大衣的男警员，指挥排长龙的车辆掉头驶回十字路口，另择他路。

林义的头和自己的警员证，一起探出布加迪的车窗：“小王，是我。”

“林队！”小王严肃的双眼忽然明亮。他侧开身子放行，“张小雅在前面，和恶徒对峙。”

林义点点头。

布加迪的车头，径直驶进警车与关闭的不锈钢电动门中。

张小雅站正中间的警车车头后，举枪喊道：“放下枪，一切还都来得及。”

好奇的男女老少伸长脖子，站医院对面的人行道上，一层围一层，直挤进临街的饭馆卖部。

季冰和林义一下车，观望的人群一阵骚动，不知议论着什么。

两名男警员双手拿着警棍，张开双臂，拦住往前挤的男男女女：“都散开！危险！”

紧闭门窗的保安亭里，老保安拿着警棍走出来。季冰忙对他摆摆手。他犹豫了会，走进保安室，站在窗户旁盯着余振。

余振左手臂箍住罗琳的脖子，右手中不知从哪弄来的左轮手枪，抵住她的太阳穴。

“王八蛋，快放了我姐姐！”他吼道。

“季冰，你到警车后面去。” 林义挡住季冰，小声说。

季冰摇头：“只有我站在射程内，余振才会放松对罗琳的注意。”

“开什么玩笑？快去！”

季冰推开林义，大声道：“余振，你把枪放下，我请你吃饭。我们可以边喝酒边痛快地说。”

“少跟我来这一套。现在就把我姐姐放出来！”

“你一直想要的天尊头牌，昨晚没空，今晚有空。我能帮你约。”

天尊——天下的尊贵风雅的地方。里面的女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暖心的解语花。据说不论什么样的烦恼，只要去一次天尊，都能往后再无忧，只享人间极乐。

头牌自不用说，样貌俏丽，温婉可人，是位戴面具的抚琴佳人。只有能听出她曲中意之人，才能与她相谈，可见她面纱后的真容。至今，无人见过真容。

“王八羔子！”余振喊道，“别想糊弄老子。快放我姐姐！”

“你姐姐的事，自有警察定夺，我无法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