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钱不够花,那是过起了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啊,还是你们幸福啊,你真的就非他不嫁了?”
“不确定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哪能想那么多呢,毕业即分手也很正常啊。”
“都住一块了,还不绑定在一起考虑未来啊?你爸妈可是脱下校服穿上婚纱的成功典范,可不能把感情当儿戏。”
“谁说我拿感情当儿戏了?我们这叫尽人事听天命,毕业后我想回家,他想去BJ,哎,一南一北,就难说了。”
“那你就去BJ啊,大城市机会多啊,开阔眼界和见识的好去处。”
“很累的,两人一个月的工资估计买不到厕所的五分之一平方米,消费还高,而且我妈希望我回咱那。”
“那小赵对你好吗?”
“他对我挺好的,能包容我的坏脾气,认真、勤奋,就是家里穷,还有三个嗷嗷上学的弟妹,哥哥还没有结婚,所以赚钱对他很迫切,他想要去大城市拼搏,我怕我没有信心陪他熬过一分钱掰成两半的日子,不是怕穷,是他太有责任感了,对他的家人有无穷无尽的责任感,我是独生女,从小就自私惯了,我可能会因为他的家庭吵架。”
“这也是不得考虑的事啊,太有责任心也是一把双刃剑,搞不好就刺伤了你。那你们还奢侈的租房?不知道省钱啊?还说要节俭。”舒平故意说道,为的是调节下压抑的气氛。
“这公寓是续租他学长遗留下来的,才一千块一个月,虽然有些浪费,但是我就想和他生活在一起,感受下小夫妻的甜蜜,哈哈。姑姑,告诉你个秘密,两个人住比一个人快乐哦,你懂的。”
“去去去,我不懂,小屁孩,在老江湖前嘚瑟。”
“脸都要红了,还老江湖。姑姑,你就是太保守了,这都啥年代了啊,又没有贞节牌坊束缚你了,既然敢离婚,就敢在男人的世界里掀起一阵狂风来。”
“哎呦,你这思想够污的啊,还狂风?你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尘埃都掀不动。”
“那个张先生呢?哈哈,分分钟地搞定他。”
“你这小鬼头怎么知道的?肯定是你妈大嘴巴,最烦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了,和小孩子说这干嘛?老十三。”
“你看,临到自己就气急败坏了,不带你这样的啊,专以大欺小啊。”
“没有,我啥也没有,别听你妈胡说,说回你的事。”
“我没事啊,享受二人世界啊。”
一扯到自己的感情,舒平就像刺猬般炸毛来自我防范,典型的不自信啊,羡慕爱情却不敢接近爱情,害怕是镜花水月、也害怕受伤,可是不去尝试,又怎能知道是蜜糖还是砒霜呢?
对于佑佑的爱情疑虑,舒平没什么资格发表意见,说出口的永远是些老生常谈,落不到年轻人的实处去,与恐借以长辈的身份来飘在空中故作训导,还不如啥也不用劝解,陪伴也许是最不过时的行为。
“宝,将来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姑姑都支持你、陪着你,随叫随到。对,好好享受当下,其他的交给时间。”
“谢谢我亲爱的姑姑。”
两人腻腻歪歪地聊着天,家里人、男人都是话题,聊到两人实在聊不动了才入睡,最后说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嘴不过脑。
舒平睡的朦朦胧胧时,就听见有人在呕吐,惊的她赶紧坐了起来,就看见佑佑扒拉着垃圾桶在呕吐。
“昨晚吃坏肚子了?没吃啥不干不净的啊,我还好好的啊。”佑佑摆了摆手,又是一阵干呕。舒平立即清醒过来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这……
“你怀孕了?”,佑佑没有否认地继续抱着垃圾桶。
“天呐,你有了?多久了?你妈知道吗?”舒平嘴上不停,手忙脚乱地将佑佑扶了起来,蹲在她面前,傻愣愣地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姑娘。
“就是早上吐的厉害,特别难受,晚上都不敢吃太多东西。”
“多久了?你妈知道吗?哦哦,难怪你不吃辣啊,难怪。”
“一个月左右吧,还不知道。”
“我来做早饭,待会再细说。”
舒平赶紧跑出去,还没两分钟又跑进房间,什么也找不到,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其实是内心还在振荡之中,太不可思议了,来时还想过做姑奶奶一事,没想到成真了,眼前始终是佑佑小时候的模样。
在姑侄两人协同之下,整出一顿简单的家常早餐,食不知其滋味,舒平不敢太激动地发问,按捺住种种问题慢悠悠地先吃早餐,等一切就绪后,舒平才尽量婉转地聊天来着。
“你们打算怎么办?这孩子…”
“不打算要,虽然我俩还在商讨中,他既想要又怕要,他们老家挺传统,赵家的骨肉当然想要,可是拿什么养活孩子呢,养自己都困难,老家还有那些嘴在张着。其实都知道,我们这年龄没资格要,与其让孩子来受罪,不如短痛放过孩子。”
“给我养啊。”舒平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憋了回去,自己没资格来替他们决定什么,改口说道。
“你爸妈有能力支持你们啊,孩子流掉对你的身体也会带来伤害。”
“我可不想让我爸妈替我们的错误买单,流产有影响、生孩子影响不是更大?生为女人,就是一个惨,除非不近男色。”
“就像你姑一样的尼姑,不好不好,要生孩子就趁早,你爸妈愿意帮你带。”
“我不愿意,全是我爸妈付出,他赵家只是提供了精子,主要是条件太差了,我要和他一起背负太重的责任,想想都累。”
“把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他啊?”
“是先喜欢,再知道实情,反正年轻就先谈谈啰。”
“把身体当儿戏,你妈要是知道,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炸裂。”
“所以不想告诉她啊,烦。”
“那不能不告诉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要她站在你身边。”
“所以才告诉你了啊,求你别告诉我妈了,你陪陪我就好了,姑姑。”
舒平有些心软,只是这个责任太大,假若朱丹知道自己知道却没告诉她,那真的要绝交,可是佑佑又希望自己解决。这一趟来的真不是时候,可是不来,小姑娘更糟蹋自己的身体了,还是来的是时候吧。
“佑佑,你听姑姑讲,这事必须要告诉你妈妈,不然她事后会很自责与难过,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这是大事,要有商有量才好。”
“你让我先想一想。”
舒平哪有耐心等她慢慢想啊,既然能想那就是证明还是倾向于母亲知道。趁着摇摆时,舒平可不能随了小孩这无所谓的性子,赶紧给朱丹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朱丹隔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父母永远是不辞辛苦地付出着。
母亲和姑姑还是有差别的,在姑姑面前,佑佑一直故作坚强、成熟的样子;只是当朱丹突然出现时,佑佑绷着的弦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在妈妈的责备中,哭得像个孩子。其实小姑娘也害怕,故用坚强掩盖脆弱,即使面对的是姑姑,依然不敢放下那份伪装,一直等着妈妈的到来。
舒平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这一切,朱丹是坚决的选择不要孩子,没什么大的理由,她必须为佑佑的未来考虑,一旦有了孩子,那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了,男孩子再好,原生家庭负累太重,也会被拖垮的。
话不多说就在医院约了做人流的号,手术要排队等候。这期间朱丹极尽全力地照顾着佑佑,舒平包下了买菜的任务。两个中年女人照顾着一个更年轻的女人,却是为了阻止一场生育的发生。赵鹏常来出租屋,只是面对朱丹的冷漠,显得很是拘谨,这儿本是他可以歇息的家,如今倒成了外人似的,丈母娘看准女婿越看越不喜欢,就麻烦了。
舒平更多的是看、做,而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毕竟自己缺乏经验,毕竟自己不是佑佑的母亲,一个新生命,该来和不该来的,都是缘分,善缘或是孽缘,不等他长大,谁知道呢?只是这小生命没有机会了,生不逢时,也挺好的,人间并不值得。
希望一切都好,经历这小小的手术,佑佑能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能明白情感之外的责任与风险,能更稳地走好她未来的人生,这不是污点,只是一场成长的代价。